宗寥不以为然:“我还玷污了你呢,你现在是不是要自戕明志?”
“咳——”
几乎同时,驾车的白挚和南宫述都被这不堪入耳的惊天之词呛出老血。
“你胡说什么?”南宫述气鼓鼓,涨红一张雪白削颊。
“这就害羞了?世子亲了你的事那么多百姓亲眼目睹,这都过去多久了,你还想不开呢?多大点事啊!二十多年老光杆,装纯情糊弄谁?”
宗寥避重就轻说着,拎着茶壶边喝着便闲靠了过去,由远及近,像冷静的猎豹注视着手到擒来的猎物一般,不给他一丝逃脱的机会。
“你说这事啊?我还以为……”南宫述的思绪有了少时的停滞,迷惘中夹杂不明的失望。
“你还想以为什么?”宗寥鬼精地反套他话。
南宫述一心想证实自己有没有失身,可他一个男子又该如何验证自己清白,迷夺了他的宗寥绝不能让这种可能发生。
南宫述哑然,宗寥玩味地赏着他含羞带怯的模样,隔门对白挚道:“外面俊俏的小公子,赶紧把剑给你家王爷一用,再等下去志未明,他怕是会先把自己羞死了。”
神仙打架,白挚可不敢接嘴,只当是没有听见,自顾自驾稳马车,把自家主子的生死撂在一边。
白挚敢这么做,全凭自身敏锐的观察力,从南宫述不再厌憎云安世子,而是故意捉弄她那时起,他就知道此二人乱七八糟的事不是他可以多嘴的。
南宫述的武艺难逢敌手,安全方面他完全敢放一百二十个心。
至于其他方面会不会吃亏嘛……他竟然有点期待自家主子被欺负一下。
一摊死水看的时间长了,突然丢个石子进去激出点水花也觉生命力四溅,风景甚佳。
等不到小侍卫回话,对斥的呼吸转眼咫尺。
市井流痞样,宗寥眼里火光曳动,调戏良家妇女般色迷迷地就将凑到那无俦俊颜上……
南宫述抿咬唇角,被迫迎上对面一张俊俏的带着些许稚气的小脸。
她目光灼灼,他心神失控,空气里充斥着不良、罪恶、腐败、堕落、不洁……的诡异气息。
最终理智镇压一切,从道德边界把南宫述瞬间拉回。
屏息凝气,倏尔一施力,电光瞬息,一道狠绝沉重的力量便落到了宗寥左肩上。
吃痛闷哼一声,宗寥才于一道残影消失后看见是南宫述抬起长腿抵在了自己肩上。
而此刻的她已被武力碾压,无助地仰靠在楠木长座上,坚硬的棱角硌得后背生疼。
“南宫十三!你不要太过分了啊!”宗寥扬起手臂,在要反击的当口转而讪讪淫笑,轻轻抚摸上架在肩颈上的长腿:“皇叔这腿有四尺多吧?啧啧,又长又直的,真真羡煞人也!”
肉麻无耻一番话像是从狗嘴里吐出的一样引人犯恶,南宫述迅疾缩回脚,悻然道:“话多死得早。”
笑意才敛片刻,她又嬉皮笑脸:“前日你还说有你在,我死不了,那意思就是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能活着,除非你死在我前头。王爷金口玉言,不会赖账吧?”
“沾上你,本王指定也活不长久,能赖你什么?”说罢,南宫述也不摆弄大弓了,从书格里挑了本书,斜卧于锦榻上安静地看起了书。
听着马车外的环境从喧闹转为安静,宗寥拂帘外看,见是出了城。
回头瞥过南宫述,见他卧佛一样安静如雕,微澜含笑的眼眸时不时轻轻眨动一下,他曲一只手支颞,一手握着书卷,东照晨光穿过他那边绣如意海棠纹的窗纱,在他脸上、手上、书页上投下浮动的花纹暗影。
干坐无聊,宗寥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唉……”
南宫述侧眸了了瞟来一眼,吝啬金言。
“你这人好生无聊,不说去哪儿就算了,怎么陪你同乘还装孤高!闲话一会儿不好吗?难怪孤寡至今,就你这种无趣的性子,真该孤独终老!你好歹有点好奇心吧!”
“好奇什么?”南宫述淡声,目光认真品鉴书上每一个文字。
宗寥提醒,想让他参与到自己的话题中来:“比如你家的事。你的皇兄、皇嫂、侄儿……你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眼看是要出大事的,你还真当一个看客啊?”
“一切不都在你阴谋中吗?我若要管,第一个就先拿你去审。”南宫述淡淡道。
宗寥嘟嘴:“我可是这件事中最无辜的受害者哎!还好你不在朝理政,不然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奸臣!”
南宫述仍是清淡如水:“你是受害者,却不是个心思单纯的受害者。”
“这么了解我?那你说说我哪里不单纯了?”
“小王目若虚设,连云安世子这么大个活人都看不清晰,何况你那些七拐八绕的小心思。”
“尽爱把话说死。”宗寥摆摆手,感觉要与他好好说句话不是件容易事。
想起那夜他怜惜又温柔的真诚告白,想起他坦言自己亦是伪装求存,就知此人并非真正无所事事的闲人。
大约是把心思关太久,跟谁相处都自觉地保持着一定距离,从他于特殊情况下选择把真心话交付时起,宗寥渐渐就有了想探索他内心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