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舒妃闻言,心中阵阵发凉。
心想她辛辛苦苦为亲儿子思虑,不惜牺牲色相党结淫相,助他图谋大业。
到头来亲儿子不是关心她委不委屈,辛不辛苦,却是在乎他当皇帝之后的名声!
觉得她给他丢人!
以前好大儿没多大权力的时候,要做什么决定都来征求她意见,安排他去做什么事他也认真执行。
而今翅膀硬了,本事大了,就开始嫌弃自己母亲不好了!
还夸起她最讨厌的皇后来!
纭舒妃暗叹一口气。
还以为乖顺的儿子当上了皇帝,她就可以借儿子的手掌权,做垂帘听政的太后,展开她与达纳王的霸世大计。
谁料想,乖顺的儿子转眼乖戾,竟说生母品行不如嫡母贤淑端雅,拿不出手!
简直逆子!
想着南宫桀终究是与心爱之人所生,纭舒妃缓了缓息,咽下了喉咙里一口憋堵的哀叹之气。
道:“好啦,你若怕宗寥将不好的事透露出去,拿到宝玺把他杀了就是。再说了,你现在已经是晋南的皇帝,谁敢议论皇帝,那便是死罪。”
南宫桀道:“宗寥明里暗里不知捉弄了我好几回,杀他?哼……我有比杀他更解恨的法子。母妃可不要动手,坏了我的计划。”
言语间,他目中的凶意渐渐浓了,“那小野狗左拉右扯磨蹭半天,只说了御玺藏在……那处荒殿。”
说着他叹息,眼神里透着异常不满的情绪。
“小杂种,还想套我给他开镣,简直做梦!既然落到了我手里,我定要好好教他尝尝我的手段! ”
抖袍子起身,南宫桀语气淡漠地道:“母妃既知那荒殿,还请你移步一往。若那小子敢耍我,看我回来不扒了他的皮!”
听说要去与张趋老淫贼私会的地方找玺,还是同知她耻事的亲儿子一道。
纭舒妃脚底板仿似生了根,僵在原地不动。
沉思片刻,纭舒妃抬手扶颞,推拒道:“母妃今日有些不大爽快,我让汀雅带你去吧。”
说着她朝门外喊了声,心腹女使急步进来。
纭舒妃交代她带南宫桀去偏宫荒殿,未及,她又传了几个人,搀着扶着回宫了。
南宫桀看了看名唤汀雅的女使,眸射怨憎。
以前他都是唤她汀雅姑姑的,却在知道了她与亲母给他乱找野老子后,他突然谁也不想敬了。
吩咐两声,于是让她带着往宗寥说的荒殿去。
与宗寥前前后后交手多次,仅此一回,南宫桀没有被她戏耍。
在荒殿里翻找了一圈后,南宫桀总算拿到了痴想数月的传国宝玺。
连同宝玺一同到手的还有宗时律入狱前上交给南宫泽的北疆兵符。
而连同此两样至尊要物一起翻找出来的,还有纭舒妃与张趋寻欢作乐时使用的各色侍欲器具。
南宫桀瞧着那些奇奇怪怪的花样,脸色是青黑青黑,泛着幽光,实不敢将那些东西与自己的母亲建立联想。
抱走御玺和兵符,他遂命人将殿中的淫秽物器尽数焚毁。
回来后,南宫桀只顾鉴赏把玩代表他今后将拥有无上权力的帝印,把宗寥还关押在宫里的事抛诸脑后。
二更时,苏涉回到他身边,问他是否把宗寥再关回天牢。
南宫桀说,先将她关在宫里的地牢,两日后的登基大典上他要用。
要用?
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要杀?
苏涉听着,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
两日后。
正月十五。
上元佳节。
楼舍林立的皇城褪尽寒素的白衣。
衢陌交通的横坊错巷不知不觉缀满了五彩缤纷的花灯,在青灰的寒雾下显现着朦胧的绮幻之美。
犹似布施福佑的神只拂衣而过时散落的容华。
天光茫昧,城外远处的起伏的黛青色山峦垭口隐着一抹微红。
冬尽春始,一卷冶霞悄然间携暖意归来,势欲将沉寂的颓枝重染上韶旖翠锦,织绣下一季风流。
随着第一声晨钟自钟楼上悠扬跌宕,城门缓缓旋启。
时值新年后的又一个团圆日,京中几乎无人于此时离城。
倒是进城的人多些。
好像……似乎……
格外的多!
三架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先后入城,后边的行人随之又跟上。
其中有步行的,牵马的……
接踵便是百千人。
但见那些行客身着简素常服,却各个健实挺拔,神色威悍,紧随在那几架马车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看起来规整有序。
行至南北大街中段时,几架马车渐渐缓下进程。
最后在一家名为“半城香”的早食店前停了下来。
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一名身着紫袍金玉带的峻拔的青年男子,男子下了车,即刻上前请下次车之上的人。
“父亲。”男子朝马车躬身,双手高抬。
少顷,马车晃了晃,从内钻出一身穿苍色狐裘,戴黑色貂绒帽的中年男人。
男人容色萧索,目锁幽戾,威严中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