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此番下江南,奉旨调查江南盐吏贪墨一事,进展顺利,只三个月便结了案,就地处置一批小官小吏,官职四品以上的押往京城听候皇上发落。案子一结,陆庭便先行带了一个贴身校尉返回京城。
距城门大概两里地要经过一大片密林,陆庭发觉有异,“吁~~~” 勒马停住。
校尉忙打马追上问道,“指挥使,怎么了?”
“有情况,准备,”陆庭刚说完,便听见林中一声长啸,霎时窜出来二十几个黑衣人,手中皆持有明晃晃的利刃。
陆庭低声嘱咐道,“这帮人来者不善,定是要下杀手,不要离得太远,”
校尉应了一声,两人跳下马,背靠背,摆好迎战的姿势。
陆庭厉声问道,“你们是何人?”
一个黑衣人答道,“取你命的人,”
“谁取谁的命,那还真不好说,”陆庭冷笑一声,听出此人乃江南口音,便知是一路追踪来的,想来是此次办案惹的仇家,扭头说了句,“不用留情,”
校尉应了一声,两人瞬间展开攻击,与黑衣人酣战起来,一个时辰过后,黑衣人倒下了一大片,只剩一人,胳膊上也挨了陆庭一刀,鲜红的血汩汩流到手上,刀上……黑衣人面对陆庭两人的逼迫,一步一步后退,突然草丛中有异响,黑衣人转头只看了一眼,便飞身而起,向那草丛中扑过去。
片刻,那黑衣人凄厉地笑声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孩子大喊救命的声音。
原来草丛中有一个小乞丐,看上去也就六七岁的样子,此时正被黑衣人抓住衣领提了出来,“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小乞丐使劲蹬着两条腿,眼泪巴巴地看着陆庭。
“陆庭,听说锦衣卫都是冷血无情,可是这样一个小孩子你不忍杀害吧?你也有一个这般大的儿子,是不是啊?哈哈哈……”黑衣人一手持刀,一手抓着小乞丐遮挡住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后退。
陆庭冷哼了一声,“拿一个小孩子作挡箭牌算什么好汉?你把他放下,我兴许可饶你一命,”
“老子从来就不是什么好汉,跟你讲什么道义?”
“敬酒不吃吃罚酒”,陆庭向那黑衣人身后喊道,“你还等什么?”
那黑衣人吃惊,赶忙回头去看,说时迟那时快,陆庭飞身至近前,一掌拍出正中那黑衣人肩膀,另一只手将小乞丐抢到怀里。
黑衣人应声倒地,口吐鲜血,本已重伤在身,此时已无力再起身。陆庭抱着小乞丐转了一个身,挡住小乞丐的视线,冲校尉使了个眼色,校尉上前一刀结果了黑衣人。
陆庭温声问道,“孩子,你是什么人?因何在此?”
小乞丐虽然受了惊吓,却冷静得很,“伯伯,您也会杀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呢?那些人是……”
“我知道,我都看见了,是他们先骂了伯伯,要杀伯伯,伯伯才杀他们的,”
“你一直在这里?”
“是啊,我就在那里,”小乞丐用手一指,陆庭看到不远处的草丛里堆着几个盆瓦罐,还有一张破棉被,“我平时到城里乞讨,晚间便出城到这里寻个地方睡觉,”
“你,没有家吗?”
“我没有家,我的爹娘都病死了,只剩我一个人,我们原先租住的房子也被人收了回去,我年纪又小,便只好到处乞讨,”
“你几岁了,叫什么?”
“我今年六岁,叫岑福,爹爹说给我起这个名字,希望我长大后能有出息,攒一些福气,不再像他和娘那般受苦,”
“你爹娘是何时病故的?”
岑福低下头,想来是思念爹娘了,眼泪“叭哒叭哒”掉下来,“有一年多了,”
陆庭回头冲校尉点了点头,校尉明白了。
陆庭见这孩子虽然年纪小,可浑身透着一股机灵劲儿,说话有条理,胆子又大,便问道,“你可愿意跟伯伯回家?伯伯家里有个小哥哥,你可以和他一起作伴,”
“伯伯的意思是要收留岑福吗?”
陆庭点点头,“你可愿意?”
“谢谢伯伯,”岑福跪地拜谢,抬起小脸,笑道,“岑福愿意,”
陆庭骑马带着岑福,进了城门后,将岑福交与校尉细细嘱了几句,便直奔皇宫向皇上交旨。
从皇宫出来后,陆庭没有直接回陆府,打马到了北镇抚司,校尉此时已打听明白,向陆庭报道,“指挥使,岑福家世清白,父母都是本份的农民,因病亡故,从未有过不良接触,”
“好,”陆庭点点头,“孩子在哪里?”
校尉下去将岑福带了过来,此时已经洗漱干净,岑福再一次跪地拜见陆庭,陆庭仔细打量了一下,干干净净,眉眼清秀,身子骨也算结实,是一个俊俏的孩子,身量也比六岁的孩子高了一些,看上去和绎儿的身高倒是不相上下,便笑道,“岑福,以后不用行此大礼,来,随我回府,”
门子眼尖,陆庭带着岑福刚转过拐角,便看见了,冲着门内喊道,“夫人,老爷回来了,”此时陆夫人正在院中看着陆绎练剑,听罢,便走到门口笑盈盈地迎着陆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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