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今夏冲陆绎挑了挑眉毛,压低了声音说道,“大人,您就瞧好吧,”
陆绎见小丫头脸上一副带着些许幸灾乐祸的样子,便猜想这丫头玩心又起来了,既可以借此机会接近班主,又可以戏耍岑福一番。
那春喜班班主刚掏了钱袋子出来,岑福便冲上前,一手抢了钱袋子,一手用了三分力将人推搡了一把,继而转身就跑。
那春喜班班主大喊着,“小偷,抓住他呀,”一边向前追赶。
陆绎余光瞄着岑福跑过来,心道,“看不出,岑福竟会这般演戏,跑得踉踉跄跄,一点也不像会武功的样子,”
袁今夏背对着岑福跑来的方向,便只顾盯着陆绎的眼睛,见陆绎示意了一下,便迅速站起身,将正好跑至身边的岑福拦住,只用了一招擒拿手,便将岑福摞翻在地。
陆绎眼见着袁今夏使出这般花架子,岑福竟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不禁对两人另眼相看起来。
袁今夏眼见着那班主追了过来,便冲地上的岑福眨了眨眼,大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偷人钱财,想是惯犯了,待本姑娘将你送去官府治罪,”说着便又使出一招向岑福抓去。
岑福翻滚着躲开,爬起来,大声骂道,“野丫头,要你多管闲事,今日算爷栽了,”说完转身就跑。
袁今夏也不追,嘴里却喊道,“下次若再碰见,定不饶你,”
陆绎面无表情,心里却不由得叹了几声。
此时,那春喜班班主气喘吁吁跑到近前,停了下来。
袁今夏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钱袋子,便用手指着岑福消失的方向,问道,“刚刚那贼……哎呀,这是您的吧?”说罢将钱袋子递了过去。
春喜班班主仍略带气喘,说道,“是,是的,谢谢啊,真是太感谢了,”
袁今夏笑道,“举手之劳,”
陆绎也走上前,站到袁今夏身侧,仔细打量了下这位班主,见他生得浓眉大眼,身量中等,颇有风采,说话的语气却带有阴柔之气,便猜想这定是唱旦角的。
春喜班班主看了看两人,问道,“不知道怎么称呼二位?”
袁今夏大方地回道,“我叫袁今夏,”又扭头看向陆绎说道,“这是我的义兄,陆十三,”
陆绎听罢眉头紧了紧,心道,“义兄便也罢了,怎的叫我陆十三?”见袁今夏丝毫没有停顿和犹豫,想来这名字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春喜班班主忙不迭声地说道,“幸会幸会,在下春喜班班主,前面就是我的戏班子,二位若不嫌弃,就请随我回去,我一定好好地款待款待二位,”
陆绎忙伸手阻止,“不必了,”
袁今夏不待陆绎说完,马上接过话头,故意装作很吃惊的样子,问道,“您就是班主啊?”
春喜班班主见袁今夏这副神情,有些疑惑地应了一声。
“太好了,”袁今夏顿时喜笑颜开,回过身看向陆绎,略带撒娇的口吻,柔声唤道,“哥哥,”
陆绎乍听之下,心里一动,两人自相识以来,从未听过袁今夏用这样的语气唤过他。
袁今夏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听戏来着, 这不正好嘛,”边说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陆绎瞬间便明白了,袁今夏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进入春喜班,正欲阻止,便见袁今夏突然眼眶湿润,一双大眼睛里竟然含了泪,眼看着便掉了下来。
袁今夏又转过头,那春喜班班主见袁今夏这副模样,不明所以。
袁今夏假意控制着情绪,说道,“班主,我小时候就喜欢看戏来着,还想说长大了,能有机会学一学,只可惜,我们家乡遭遇了水灾,”
陆绎听到这里,扭头看向袁今夏,有些不可思议。
袁今夏继续说道,“我和哥哥的亲人,都死光了,”声音哽咽,眼泪已然掉落下来。
春喜班班主听着有些不忍,看向陆绎,陆绎无奈,只得将头偏了偏,装出一副难受的表情。
只听袁今夏继续说道,“我们逃难到了扬州,身无分文,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天天做噩梦,以后也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陆绎听着袁今夏的声音竟然颤抖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心道,“竟有这般本事,以往倒真没看出来,”突然想到第一次审讯周显已从官牢出来时,袁今夏说的那句“这世上撒起谎来脸不红不白的人多了去了,卑职只相信证据,”陆绎内心翻动,“这丫头怎么谎话张嘴就来?平日里在我面前说尽好话,难道都是哄我开心的?”又见袁今夏已然哭红了眼睛,仍不忘作出悲伤万分的表情。
春喜班班主又来回打量了一下两人,见两人虽穿着粗布衣裳,长相却是不俗,又见袁今夏声泪俱下,便信以为真了,叹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袁今夏见春喜班班主将头低下,似乎在考虑什么,心道,“有门儿,”便扭头冲陆绎挑了一下眉毛,略微得意地眨了眨眼。
陆绎越发觉得这小丫头可爱,突然有些想笑,见春喜班班主将头抬了起来,便硬生生忍住了。袁今夏也发觉,忙转过头来,眼泪仍一窜窜的掉在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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