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绎负着手在前面走,脚步却较平日慢了许多,嘴角一直噙着笑。
身后是喋喋不休的袁今夏,“大人,您这样子怎么能像一个落难的人呢?您看您这矫健的身姿,再看看您这挺直的腰背,您还学陆大人一般负着手走路,是,事实上您是陆大人,可是您现在是陆十三,您得……”
“嘭~”袁今夏结结实地撞上了一堵“墙”。
袁今夏揉着脑袋,有些恼怒地问道,“大人,您干嘛突然停下来啊?”
陆绎回身定定地看着袁今夏,“袁捕快,你不看路的吗?”
“大,大人,您何时也变得不讲理了?”
“我在袁捕快心里,不一直是这样不讲理的人吗?”
“没,哪有,嘿嘿,嘿嘿,大人您误会卑职了,”
“我问你,你因何……”陆绎问了半句,便停了下来。
“因何?什么事呀,大人?”
陆绎迟疑了片刻,仍旧问出了口,“你因何叫我陆十三?”
“哦?呵呵,嘿嘿,这个嘛,大人,不过是一个名字嘛,大人很介意吗?”
陆绎眼神由柔和渐渐变得犀利。
袁今夏看在眼里,捏着嗓子嘀咕道,“大人就是不同于我们老百姓,一个名字也如此讲究,还要知道缘由,”
“什么?”陆绎将好看的眉毛皱了一下。
“没,没什么,我是说,我便告诉大人这名字的由来,”
陆绎用眼神向自己身旁示意了一下,转身继续向前。
袁今夏便紧走几步来到陆绎身侧,“大人,我小的时候,哦,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我们家隔壁邻居家来了两个亲戚,是一对母子,我听我娘说大概是因家乡闹了灾,为了生存,才投奔到京城的,刚来的那天,我恰好在门口那棵枣树上掏鸟窝,”
袁今夏刚说到这儿,陆绎扭头看了一眼,眼神中流露着不可思议。
袁今夏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大人,这有什么?我们那周围人家的孩子,像我这样的大有人在,不过说起掏鸟窝,我那技术可是一流的,”
陆绎抿嘴笑了下,问道,“就从没失手过?”
“当然,哦,不,要说失手,倒是有一次,我没踩实枝杈,从树上掉了下来,当时一群孩子都吓坏了,我娘被人喊回来后,见我昏迷不醒,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急得大哭,求郎中千万救救我,”
陆绎眼神中带着关心,问道,“后来呢?”
“大人,瞧您问的,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地在您面前,当然是救活了,哈哈哈……”
陆绎无奈地看了袁今夏一眼,心道,“我是想问后来的情况,你伤得怎样,你却一下子跑到现在,”
袁今夏笑过后,突然想起来要说陆十三的事儿,便说道,“大人,说着说着说远了,我还继续跟您说这陆十三的事儿,”
陆绎听到“陆十三”三个字便有些别扭,嘴里“嗯”了一声。
“大人,那逃难来的母子是河南人,那位母亲虽是粗布衣裳,又打着补丁,可长得甚是好看,眉眼就像画里的人一般,我当时见了就被吸引住了,险些从树上掉下来,”
陆绎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扭头看向袁今夏。
“大人干嘛这样看着我?那女子长得好看,我不能看吗?谁说只有男人才能看?难道大人看到美丽的女子不会多瞄几眼吗?”
陆绎嘴角牵动,不屑地冷笑一下,转回了头。
袁今夏翻了一个白眼,继续说道,“只是她带的那个男孩子,一身的污垢,脸上也黑乎乎的,看不出来模样,又过了几日,我又在门口遇见那女子,她提着篮子,应该是要外出,就算投奔了亲戚,也总要谋生计的嘛,是吧,大人?”
陆绎听袁今夏的口吻,分明就是将他牵扯进来,这是觉得他不能体察民生?还是?便将好看的眉毛挑了挑。
袁今夏歪头看向陆绎的脸,嘻嘻笑道,“大人,我可没有所指哦,再说,大人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自然体会不到穷苦人家的日子,这也不能怪大人,毕竟每个人的出身是不能由自己选择的,”
陆绎听罢这句话,倒是对袁今夏另眼相看了,“这丫头总会在不经意时说出让人震动的话,”
“那女子外出不久,大概是我们一群孩子的玩闹声,将那个男孩子吸引了出来,大人,您知道吗?那男孩子洗净了后,竟然是个小美男子呐,五官极其俊俏,皮肤白晰,像极了她娘,我们便一同玩耍起来,”
陆绎听到这稍一停顿,脚步又慢了半拍儿,脸上露出些许不悦。
“我们只顾着玩耍,也不曾相互询问,直到黄昏时,她娘回来,喊他回去,我才知道原来他叫毛十三,哈哈,这名字有趣得很,”袁今夏说着又大笑起来。
陆绎扭头看向袁今夏,眉眼有些纠结。
“后来每日出去玩耍,我便在他们家门口唤他“毛十三,毛十三,”他便会蹦跳着出来,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孩子,又很有礼貌……”
陆绎听到这儿,脚步停住,面色突地就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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