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四年,见十月。 白露秋风始,秋风明月初。 汴京,宋家。 宋南锦还在查看近几日家中生意的账本,刚刚枕簟给她端了一碗绿豆汤来,她还未顾得上吃。 烛火多点了几盏,夜已经是渐深了。 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宋父如今都交给了她,现在不让家里如今的那位正经大娘子来管。 也是说,之前大娘子糊涂犯了错,宋父也是想给她个训示。正好,也锻炼锻炼宋南锦管家的本事。 “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她还在低头仔细的查着账本,筠诸已经进来报了。 不过她刚抬头,就看见宋金知一路打着哈欠一副懒洋洋的,拖着略显疲惫身子走过来了。 她的神情有些不耐烦,宋南锦只是瞄了一眼,又转头示意筠诸和枕簟将案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 “时辰到了。”宋金知左不过今年才十五岁,倒是人小脾气大,还未走近呢,她就站住不走了,直接将手里的那本书扔在了宋南锦面前的桌子上。 宋金知说话的时候根本都没看她,眼神里多少带着点疲倦。 “今天倒是很准时,前天等我看完了账本你才过来。” 宋南锦见她这副做派,也不跟她计较,她年纪还小,就是贪玩任性了点儿。 宋南锦是家中长女,现在又管着家里的一切事物,身份是不一样些。 “今天早点背完我也好早点回去睡觉啊。”宋金知说话时的声音也懒懒的,这态度,明显就是应付和敷衍。 “那好,开始吧。”她贪玩,上个课也不认真,宋父说要让她白天上完了课,晚上到宋南锦那儿背完今天课上先生教授的东西。 要是背不完就继续抄,直到能背完为止。 宋金知眼皮艰难的又睁开了些,想了一会儿,慢吞吞的从嘴里扯出了几个字, “今与学之道,在于,在于,”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了,宋南锦没有瞧她,只是光听着她的声音就知道她今天到底背了多少,到底有没有记住。 她浅浅一笑,很自然的将那本书放下了。 “看来你今天晚上又要抄了。”宋南锦笑的很温柔,反正是她抄,宋南锦也无所谓。 屋里只有她们两人的声音,宋金知听她讲完这话,心里一点也不慌乱,说好了还要回去睡觉的。 她是没有翻开书看几眼,不过她也猜到了宋父那些小伎俩,早就让那些侍女模仿自己的笔迹替自己抄好了。 “抄就抄,我也不怕。” 她摆着手,神色一点也不慌张,她不爱看书,就连上学堂也是宋父拿着竹条撵她去的,怕她逃课,宋父还曾陪着她一起上课。 她的眼神又往宋南锦这儿看了一眼,桌上放着一个七彩的珠串。 她眼睛似乎被点亮了,直接走了过来拿起了那串珠子看。 “哇,好好看,这又是什么新奇的东西?” 她转过头来巴巴的望着宋南锦,这孩子,心大得很。 “这是小东家前段时间出去做生意带回来的。”她一说完,宋金知就把珠串戴在了手上,夜晚烛火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出彩。 “可以送我吗?长姐?” “有事儿就嘴甜喊姐姐,没事儿了直接叫我的名字,宋金知,你让我说你什么才好?”宋南锦虽是这样说,但也还是点了点头,这东西就送给她了。 她这副样子的转变实在是让宋南锦都忍不住多说两句,宋金知也不怎么在意,这人呐,只有拿到实惠了才是最实在的。 “你喜欢就拿去吧,不过,书还是得抄。” 她还在把玩着那个东西,随口附和, “是是是,我抄。我抄。” “书没背完,还有东西拿,哈哈。”她还是很高兴,这还是挺美的。 “哦,对了,长姐,前两天我去爹的书房拿东西的时候,无意中翻到了几封信,来信的人,好像是,是,是一个姓陆的人。” 宋金知说的很随意,她不是故意提着的,只是宋父书桌上那一沓的书信,都是这个姓陆的人写的,她就是觉得好奇。 好似,落款的人名是,叫,叫陆世宁。 陆?听见她这么随意的一提,宋南锦心里泛起了些涟漪,不过看她的样子也只是随口一说,怕她再继续说下去,宋南锦赶忙又转移了话题, “好了,回去吧,书和珠子都拿回去。太晚了,回去休息了吧。” “我不会跟爹和大娘子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