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耘一抬眼,看见女儿从外面进来,笑道:“怎么不多待会儿,又回来了?”
沈沅顺手拿了鱼食,去喂屋里那几条鱼,“我现在可是沈画师,在少卿那待着不合适吧,咱们得公私分明。”
“嗯,公私分明,在少卿那儿待着不好,在寺卿这儿待着就好了?”
沈沅嘿嘿一笑,“谁叫您是我爹呢。”
沈耘看她喂鱼那模样,眉心一跳,赶紧起身把鱼食抢过来,“你喂鱼还是喂鸡呢?别把我的鱼撑死了。”
“哪那么容易撑死,它们吃得不是挺香的吗?爹,你这鱼自己买的呀?我看小谢大人那儿就没有。”
也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沈耘回头收拾桌案上的东西,听见女儿的话,回答道:“上位寺卿留下来的,带不走就拜托我我接着喂了。走吧,到时候了,吃饭去。”
沈沅脚步轻快地跟在沈耘身后,路过谢回值房时,上去敲了敲门,谢回就知道是沈沅来了。
三人一路往后院小厨去,遇上了不少大人,沈沅跟在她爹后头,一路走一路叫人,又收了一箩筐的夸赞。
三皇子勤勤恳恳看了一上午的案卷,到了饭堂却没看见他的好兄弟谢回,“魏大人,这是又有案子了?沈大人和谢大人怎么都没来?”
“殿下竟不知吗?沈大人和谢大人去后头开小灶啦,沈大人他闺女来了。”
三皇子一听就要起身,“竟然还能开小灶?!我要去看看。”
魏文元赶紧伸手拉住,“殿下,这种时候,咱们可不该打搅啊,众位同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三皇子虽不比大皇子憨直,但也不是那等自持身份的,来了大理寺也没把自己当作天潢贵胄,所以来了没多久,就跟大家处得不错。
大理寺的众位大人呢,也对他们大理寺来了位皇子这事儿,反应不大。来就来呗,左右三皇子又不能让他们升迁。
白大人接过话头,说道:“魏大人这话有理,殿下,咱们前头今儿可有冰糖肘子,一个月可就做一回,过了这村儿,就又得等上一个月了。”
“冰糖肘子?”三皇子听了这话,又坐了下来,这个他还真没吃过,不过听着就很好吃!
红彤彤,油汪汪的大肘子,一人能分上一整个,整个拿过来盖在饭上,油亮的酱汁浸入饭里,别提多诱人了。
三皇子一连啃了大半个肘子,才腾出嘴巴来说话,“真好吃啊!怎么宫里不做这个菜?”
“嘿嘿,这可是咱们大理寺厨房的秘方儿,别的衙门都没有的。”
宫里头更是了,御厨们做饭,大多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得注意着别把娇贵的主子们吃出什么毛病来,这种浓油赤酱的东西自然不多。
再者贵人们用膳,御膳房也不敢就这么一大个肘子直接端上去啊,怎么也得片成片儿,雕个花儿。那还有什么意思?肘子可不就得这么啃嘛!
后头小厨房今儿倒是没做肘子,不过有沈沅最喜欢吃的鱼。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谢回和父女俩三人一起吃饭。
沈沅吃着饭一抬头,就看见着她爹还有谢回,两人都在看着她吃,她一脸莫名,“你俩怎么不吃饭,都看我干嘛?干一上午不饿呀?”
“爹看你吃得香,饭够不够?要不要再添一碗?”
“不用了,吃饱就行,再多就撑了。”沈沅吃了七八分饱,也慢下来,开始跟两人说话,“爹,史家瑞判了吗?”
“嗯,虽说证据也够判他了,但是他听说史家倒了,自己也干脆利落认罪了,判了秋后问斩。”
说起来,这也算是拔起萝卜带出泥了,若不是牵牵遇害,史家瑞被查到,皇上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由头去动史家呢。
史家倒了之后,好几个世家都开始缩着脖子过日子了,生怕下一刻,被抄家的就是自己。
“这样,好歹也能告慰牵牵姑娘在天之灵了,还有倚红楼里的那位紫烟姑娘,也该好受些了吧。”
青楼女子,很多也是身不由己才没入尘泥,却很多人看不起青楼女子做皮肉生意,平日更是不耻提到她们的名字,这个案子直到现在,都有人觉得死一个青楼女子,不是什么要紧事。
更有不少人在暗地里说,史家最后因为一个妓女倒了,真是不值当,可人命就是人命,哪有值当不值当这一说。况且若不是逼不得已,有几个姑娘心甘情愿做一个青楼女子呢。
沈耘告诉女儿,“倚红楼的那个老鸨,给史家瑞做了伪证,我们在查时,说道查出了她那个楼里也有不少事儿,现在倚红楼已经关了。”
“那楼里的人呢?”
这事儿,沈耘示意谢回来说。
“楼里那些人的安置,都由京兆府来接手,我问了周仲安,他们都安排一个个问话了,里头不少人是被父母卖了,辗转到此的,这些人就给她们重新造籍,留在京城自己找活计,也有原先是被拐被骗的,就由官府帮着找家人。”
再后头的事,谢回就不知道了,毕竟那些姑娘年岁都不小了,官府也不可能一直关照着她们后头做什么,往后的日子如何,还是要靠自己。
“跟史书上写的前朝比起来,咱们大昭已经是很不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