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只手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她眨巴着眼睛,直到流出了眼泪,这才能睁开来。
“薄时漠,你还好吧?”
薄时漠已经给她解开绑着她的麻绳,扶着她站起来。
陆相挽的眼泪未干,也或许是刚才真的过于恐惧,她凝着神细细看他。眼泪早就在眼眶里打转。
薄时漠毫无防备,她就这样突然一步上前紧紧抱着他,大声地哭出来。
“你吓死我了。”
“你下次不可以赌了。”
“我害怕。”
“我真的害怕。”
她颤颤巍巍的声音和哭声混杂在一起。
薄时漠原本只是任她抱着。
不知怎的,他心里暖暖的,笑着用一只手环着她的细软腰,另一只手轻轻拍拍她的背来抚慰她。
长着胡茬的下巴也安安静静地搁在她的肩膀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嗯。”
这声应肯小声得不能再小声,他的眼眶里,竟也湿润了。
直到陆相挽哭够了,抽噎着缓和自己的情绪。这才堪堪松开薄时漠,站得离他稍微远点。
薄时漠想要用他的手背擦干净她的眼泪,她却稍稍往后退一步。
隔开和他一段距离。
她想抬起手来自己擦,但还没碰到脸蛋,就已经闻到有一股血腥味。
她低头看去,她手上都是血。有干涸的,也有在滴流的。
她抬眼看着他。
“你流血了?”她的声音颤巍巍的。
“你转过来。”薄时漠不动。
她只能自己拽着他转身。
肋骨上有血淋淋的洞。湿了一大片的白衬衫。她恍然无措。
“你刚才中枪了。对不对?”她的手指在离那枪口几厘米的地方描绘着,不敢碰它。
薄时漠不回答。
“你说话啊!”陆相挽吼掉了自己的眼泪。
“没什么,一点小伤而已。”
陆相挽又哭。她已经在努力地坚强,努力地不想哭了,可眼泪它就是不听话。它就是就是要掉下来。
“哭什么?”
薄时漠又想替她擦眼泪,陆相挽转头躲开,到他伤口的那一边掺着他。
“我们赶紧去医院。”
薄时漠乖乖让她掺着自己往外。直到他们出现在白一的视线范围里。
“漠哥?你怎么样了?”
“他中弹了。”
“在后背肋骨。”
“我马上叫医生。”白一绕到他身后一看,确实如此。神色冷静叫来随行医生。
随行的医生立马给薄时漠做好止血处理,直升机到了之后,才回来红珊瑚别墅做取弹手术。
陆相挽在偌大的走廊来回徘徊。
“太太,这些都是专业的医生和专业的医用机械,太太不用太过于焦虑。”
医生终于出来。陆相挽连忙走上前去。
“怎么样?”
“子弹卡在肋骨里,但子弹头已经抵着先生的心脏,手术稍有不慎,就会危及心脏。”
“什么意思?”陆相挽心脏咚咚跳地闹耳鸣,她的手也一直在抖。
“太太还是要做好准备。”医生口吻尊敬但严肃。
陆相挽愣在原地,满脑子都是刚刚扑倒她的那团黑影。像是倒放带一样,一遍又一遍。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有没有,你说啊?”
陆相挽全然不记得自己的礼仪素养,她死死抓着医生的肩膀。只要他给她一个答案。
医生被他吓得瑟瑟发抖,往后躲着。
白一只能上前拉走陆相挽。
“太太,你冷静点。”
“如果不是他,死的就是我,我要怎么冷静?”陆相挽甩开他的手,大声地哭诉,而后哭着蹲在地上。
“太太,我在国外的朋友也做过类似的手术。可以让他试试。”
“成功率是多少?”她立马仰起头。
“如果是他动刀的话,百分八九十。”
“好。”陆相挽答应了。
“我立马去准备。”白一送走医生。
空大的走廊便就只剩下陆相挽一个人。
她看着紧闭的门,走上前,几次想要伸手推门都犹豫着放下。
过了好久,她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推开门,肃杀的酒精味,还有血腥味浓重的刺鼻已经迎面扑来。
陆相挽好似都闻不到,她就这样一步一步,深怕惊动床上的人似的,慢慢走进那间房间,朝着病床走去。
床上的人紧紧闭着眼。
惨白的脸,暴起的青筋。
她轻轻跪在床前,从被子里拿出他的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薄时漠。”
“我以为我会是那一个自作多情的人。”
“可是,薄时漠,你才是那一个傻瓜。”
“你凭什么要救我。”
“我只是一个借腹生子的工具。”
“我不值得。”
她握着他的手,扫去她的眼泪。眼泪肆无忌惮的落下,湿了他的手指,根本来不及擦。
而她每一句话里的哭腔都已经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