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相挽约薄时漠见面。
地点定的是主别墅的书房。
薄时漠来到书房的时候。
陆相挽正背靠在阳台栏杆上。
手里举着高脚杯,有一下没一下得晃着。
里面装的依旧是梅洛葡萄酒。
这成色,薄时漠一看就知道,是卧室里的那瓶梅洛葡萄酒。
“怎么,知道我书房的密码,你倒是来去自由了。”
陆相挽给薄时漠打了三五通电话,他一通没有接。
她只能给白一打电话,让他转告薄时漠,她愿意给凌司如道歉,但前提是他回来书房和她谈谈。
她从晌午等到日落,等到甚至以为他不会回来。
直到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薄时漠其实不太在乎这些借口,之所以回来见她,不过是看在白一的面子上。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
“有什么话快说,没空陪你玩这些过家家的游戏。”薄时漠半坐半靠在办公桌上,扯扯自己的领带,给自己松口气,使自己不至于待会被陆相挽气的一口气上不来。
现在,两人一站一坐刚好是面对面的姿势。
陆相挽倒也不急,她喝了一口杯里的酒。把酒杯置在阳台沙发柜上。
这才缓缓开口。
“今天,我们不如来个坦白局。”
“我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你失忆了,为什么待我,不是如待陌生人般的疏离,却是如同杀敌般的恨绝。”
“时至今日。”
“我猜。”
“你现在无非是怪我在你面前虚情假意,试图挽留你,挽留薄家太太的位置。”
“还可笑的想要帮你恢复记忆。”
“你觉得我用力过猛了,让你原本对我仅有的一点同情和善意都消磨殆尽了。对吗?”
薄时漠觉得陆相挽今晚的话题不太对劲,画风也和之前截然不同,他想不出这突兀的缘由来,只是下意识得觉得这可能是她的苦肉计。
女人都喜欢用这一招,不是吗?
所以也就不发一词,静静地看她演戏。
陆相挽看到了薄时漠眼里的漠然,她已经没有资格谈在不在乎了。
她的眼睛里,涩意慢慢从眼底泛起,酸的她眼角犯痛。
“其实,你想错了。”
“我这么用力的挽留你,想要帮你恢复记忆。只不过是因为从前,你是真的爱过我,我有信心,也有努力的动力。”
陆相挽看着薄时漠的眼睛。
他的眼睛是空洞的。
她知道他不信,薄时漠从来不信这些没有凭证的东西。
但今天这些话都是要说完,说清楚的。
这算是她对这段婚姻的最后的交代吧。
她努力扬起笑脸,给自己打气。
“结婚的第一年,你对我打了排卵针,我出于不得已,和你奉子成婚。我们的婚姻仓促但是得体,我们之间没有爱情但是相互尊重。”
“结婚的第二年,我们争吵,你告诉我,如果我们离婚,你会每天侵犯我,会让我永远滚出你的视线,会剥夺我对孩子的抚养权。最后我只能放弃离婚。”
“结婚的第三年,你利用我的慈悲心和作为一个母亲的母爱,慢慢的让我爱上你,慢慢的掉进你的陷阱里,你的爱就像是汪洋大海,包容但是虚假,最后的最后,只剩下海里的荆棘把我伤的遍体鳞伤。”
“结婚的第四年,你用命救我。我对你的爱悄然之间已经登峰造极。”
陆相挽的眼泪,滴答滴答打在地面的瓷砖上。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酸涩的鼻水流过她的红唇。她颤抖的唇呜咽着,可是还是努力把每一个字都表达清楚。
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我坚信你在本能之下救下我,应该是爱我的吧。”
“可是,在你失忆之前,我没有问过你。没有得到过一个爱我的答复和承诺。”
“你失忆之后。”
“我没有等回我想要的爱人的一句表白,也没有等回爱人的一个拥抱。”
“我陷入了执着的不甘。”
薄时漠看着陆相挽的脸,看着她猩红的眼睛,被泪水打湿一层又一层的脸颊。
他心里那种突如其来的微微的刺痒是怎么回事。
“我好想让你记起我,可是我和你之间,我寸步难行。”
“你淡漠得,硬生生地拒我于千里之外,像块金刚石一样,怎么也捂不热你的心,打不破你的防备。”
“这短短三个月。”
“就算我有万般信心,千万般的力气,也都磨尽了。”
陆相挽也知道自己这样哭很不得体,她没资格在薄时漠面前示弱,以寻求他的保护。
她用手擦干净她脸上的鼻水和泪水。
告诉自己,这就是最后一次。
今天过后,她再也没有资格。
她低着脑袋舔舐自己哭得干燥的唇。再是扬起脸,勉勉强强咧出礼仪老师教导她的最标准的笑容。眼睛看着薄时漠,一瞬不瞬的盯着。
“我很感激你给过我独一份的温柔。”
“也很感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