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雨淅淅沥沥的,低压的让人烦躁。
凌司如拿着瓶开盖的半瓶酒,敲了陆相挽家的门。
“陆相挽,我可以进来坐坐吗?”
陆相挽也是很迷惑凌司如这是怎么了,她正半倚在她的门上,拿着酒瓶但神志还算是清晰。让开身子,让她进来。
“请进。”
凌司如进来便双手撑在自己下颚下,趴躺倒在沙发上。
“怎么了这是。”
“没有,就是喝了点酒。”
凌司如随口一问。
“你最近和薄时漠和好了吗?”
“没有。”
这个答案意料之内,情理之内。可按着薄时漠的手段应该用不了多久。
“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知道。”
陆相挽看起来倒是也没有很抗拒的样子,起码没有排斥她提起这个名字,连着表情都没有明显变动,举手投足都很自然。
从心理学上来说,是已经到达了心理免疫力这个层度了。
她接着试探。
“他还失忆的时候,带我去了一大片的杜鹃花地里,说是送给我的,但我知道这是送给你的。他心里从来没有我。”
陆相挽沉默了。
凌司如心里算是有数了。所以她选择转移话题。
“当初为了拿我妈的遗书,给你添了不少堵,不好意思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都过去了。”
她倒了一杯浓茶放在她的面前,拿走了只剩下三分之一酒的酒瓶。
她乖乖坐起来喝茶,但是茶太浓了,嘴里都是吞不下的苦味,喝了一口就不想再喝第二口。翘着二郎腿,左手搭在沙发沿上。
“我刚才去酒吧里和薄盛来见面了,我的初衷只是想为我妈讨个公道。但出来之后,才觉得自己冲动了。”
“我们这群人里,多多少少身上都背着祖辈父母的恩怨。只有你是干净的。”
“趁着薄时漠还不至于怎么样,你尽快收拾好自己回南城去吧,那没有这里的乌烟瘴气,是个难得的好地方。”
她说的不无道理。
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难。她现在就在局中迷宫中,怎么能做到说走就走这么容易。
“我的两个孩子在薄时漠的身边,我又在这里签了公司,想要立马脱身根本不可能。”
凌司如愣了一下,用极灿烂的笑容掩饰自己的尴尬,她都忘了,陆相挽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她笑着说要收回自己的话。
一个做母亲的人,被死死拖在这些像是蜘蛛网又像是毛线团一样的乱局里,到底是什么感受呢?从前就听说天底下的母亲爱孩子的心是一样的。
所以她好好奇啊。
她甩掉脚上的拖鞋,盘着腿坐在沙发上。
陆相挽见她神思九霄云外,所以转身要走开,又被凌司如突然叫住。
“陆相挽。”
“我其实有一个问题一直挺想问你的。”
“什么?”
“为什么当初我说我是白宥宥的孩子,你对我的态度转化的会那么快?”
其实陆相挽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薄时漠童年不幸,所以她当时怜悯心发散了吗?
她转过身,直直看着凌司如的眼睛。
“我其实不认识白宥宥。”
“但知道那也是个爱而不得的女人。”
“说到底还是我同情心泛滥。”
“我不希望我有走到白宥宥的那天。”
“也不希望我死了之后,我的孩子有走到你这步的那一天。”
“仅此而已。”
她在劝她。
虽然话没有摊开说,但是凌司如清清楚楚得知道,陆相挽就是想劝她放下。
她收回和陆相挽对视的眼神,慢慢低下头看着地板。
心里想的还是。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陆相挽这种家庭美满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懂?
凌司如笑了。
笑她的天真单纯,与世隔绝。
慢慢演变成了哈哈大笑。
陆相挽看她的眼神里透着怜悯。
这若放在从前,凌司如一定会觉得这是对强者最大的羞辱。
但现在她倒是没有想那么多。
“我方便在你这里借宿几天吗?凌夏浔时时刻刻找人监视我,我有点厌烦。”
“可以啊。”
她答应的爽快。
于是陆相挽睡在二楼的主卧。
凌司如就选了二楼靠东的房间。两人邻着。
夜里薄时漠又来了。
窝在一楼的客卧里,听了一晚上的雨声。
中途他去了一趟陆相挽的房间,轻手轻脚得躺在床上抱着她睡了一两个小时。
这已经是连续几个晚上都这样。
自从陆相挽从游城回北城之后。
他下了班也不回红珊瑚别墅,开了车就往这春浦花园里来。等夜里一两点来到她的别墅地下,见灯都黑了就悄摸开了门锁。去主卧里抱着她浅眠。
他一天下来,也只有抱着她的这一两个小时,才能勉强有睡意。
直到凌司如搬进来的第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