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挽,凌家大小姐来了。你不下去看看吗?”
她这话说得慢,眼睛也只盯着听见自己名字所以仰脸看她的陆相挽的眼睛看,她一眨不眨的眼睛,陆相挽看不出来她是不是在撒谎。
但凌司如多半不可能在这里。
而白年年之所以这么说是上楼的时候,她恰巧已经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所以这一句她是有意支开陆相挽。
而不是善意得传话。
陆相挽转头看许懿的意思。
许懿和她一道认可凌司如不可能来,所以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觉得白年年是有意支开陆相挽,所以也对她使眼色,拍拍她的手让她先下去。
两人和贺寂州多多少少都有关系,可能有些话她在场确实不合适。
所以陆相挽站起来离开。
等到门关上之后,只有白年年和许懿两人剩着,两人却一站一坐都不动不开口。这已经是好久好久好久以来,她们唯一的独处。
独处的这么平静。
“许懿,他爱你吗?”
白年年冷不丁得开口,她是希望许懿幸福,也真的希望贺寂州能回头是岸。毕竟只有他们幸福,她的心才能在死了这么久之后,安稳平静得再重新好好长出来。
“不爱。”
许懿张口就是,好赤裸裸得冰冷的俩字。她无起无伏的调子对这问题,心里已经无惊无起。
毫无半分犹豫。
是的,贺寂州怎么会爱她呢。
许懿不知道白年年也看过她的日记。所以她还只当做白年年知道她只是某人什么都不是的玩物而已。
她顺着以为的白年年的意思也用这样的眼光审视自己。但唯一区别是,从前她作为玩物以为自己还有被遗弃的一天,但现在她明明确确知道自己没有明天。
所以话里都是真的。
一点都没嘲讽。
贺寂州对她从没有爱过。
他们之间曾经十多年的感情,但凡能有一刻相爱也不至于他们现在走到彼此这么不情不愿的结局。
所以他怎么会爱她呢。
许懿宁可信他爱过白年年,也绝对不信自己能一语成谶,贺寂州已经对自己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不对吗?
种种他不可救药得劣举就在眼前。
许懿早已经说服自己他不爱她。
但真的真的没有证据证明两人曾相爱过。
如果两年的折磨就可以让他们相爱,那她十年的付出单相思又算什么呢,该死的苦尽甘来吗?还是满堂的笑话作弄。
他们现在都不爱彼此。
所以白年年多余问了。
但她没问许懿爱不爱贺寂州。
因为答案明了。
半个小时白年年终于下楼之后,许懿也跟着起身也往栏杆外的楼下看下去。
因为陆相挽自下楼一直在仰看。
所以她们这一刻对上视线。
说不清眼里有什么情绪,更像是安稳的毫无波澜。
陆相挽和许懿就像是隔着一座矮墙的朋友。如果她们转头,她们永远可以看得见彼此的眼泪和对方背后阴魂不散的男人。
但她们看不见各自墙那边脚下的一地破碎。
许懿从没告诉过陆相挽,她这十一年的日子多么得难捱,和贺寂州对她的负。
陆相挽也对自己昏暗阴谋可笑的婚姻闭口不提,她不会告诉她,她已经不知不觉活在薄时漠的算计里,她时而就在地狱,她时而离地狱越来越近。
这些破碎的肮脏的,就像地上刮着她们血的尖锐的碎片。
就算白色漂亮的瓷片再漂亮,也会因为沾着血的那一抹重红色夺目而失去瓷器本应该得到的最瞩目的光。
就像伤害了就是伤害了。
再美好的回忆也弥补和替代不了。
现在她们唯一能庆幸的,是自己能不会成为对方的软肋和威胁,已经够给对方减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