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二十一从屋檐顶上跳下来,跟着凌司如走到她身后。
“老大。”
“陆相挽被带走了。”
凌司如没转身没任何情绪。
她现在已经悄摸摸离开薄时漠的视线,游城还算是她的势力地盘,倘若她真是谋划要动什么手脚也实在太容易。
薄时漠若真把她当做敌人,立马回到自己的地盘,确实也是明智之举。
“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其实不重要,她不会去拦截。问了也就是想消息送到了没有而已。
“今天早上。”
“消息应该早就被封锁了,我们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下一步怎么办?”
凌司如手指轻捏起些稀碎的东西,悠闲得给荷花池子里的几条鲤鱼喂鱼食。
“不着急,先把合作引凌亢现身的消息转给他,其他的随机应变。”
“是。”
荼二十一说完立马回到自己本职的岗位位置上,继续防御监控着四周的安保。
陆相挽短暂的睁眼前,薄时漠正在她床边坐着。数数日子,陆相挽已经昏睡了小半个月。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支撑人意识的神经系统还不大活跃。
现在深更半夜。
他独自在病床边上站着。屋子里头占大多数的黑暗占了一大片,笼罩着整间屋子除了陆相挽躺着的那张床。
那张床上淅淅沥沥,斑斑点点的月光陆相挽的脸色都照不明,何况长长一颗长在黑暗里的薄时漠。
“半个月了。”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的语气好哀艾。
“你躲着我也没用,就算你死了我也会留着你给我合葬。”
“你就不想睁眼看看我的死活吗?”
他独自苦诉。
“漠哥。”
白一在门外敲门。
“陈老来了。”
“进来。”
薄时漠开灯让人进来。
几个小时之后,手术在黎明的时候结束。
薄时漠在屋子里。
白一随着陈老到屋子外头。
“陈老,太太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意识重新昏迷。”
“不过索性已经睁开过眼睛。”
“这是好现象。”
“那怎么现在又昏过去了?”
“应该是脑供血不足,在清醒后脑神经功能尚未完全恢复,所以才出现再昏迷。”
“什么时候可以再醒过来?”
“这可难说。”
“太太身子弱,电击治疗今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万万不可因为着急刺激过度,再对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先观察一个月,要是还没醒过来的迹象,薄总可以再考虑下次治疗。”
“白先生,我先走了。”
“陈老慢走。”
“漠哥……”
白一敲门进去
“我都听见了。”
“安排飞机回北城。”
薄时漠不欲多说。
“是。”
飞机在红珊瑚别墅降落之后。
薄时漠把自己和陆相挽锁在屋子里,不让包括孩子在内的任何人靠近。
陆相挽躺在床上。
薄时漠坐在床头的边沿上想抽烟,他左手夹一支烟在指头尖轻搓,微微用指尖的力气碾,右手反反复复开打火机,但最终还是没有点火。
他脑子里满满当当。
都是觉得陆相挽刚才慢慢睁开眼睛,眼眸一转看他的眼神实在太薄凉。她那滴顺着眼角流在枕头上的眼泪作为结束,重新又闭上了眼睛。
“薄大少,玩女人的变态我也算是见多了。但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得把女人往死里玩的变态,你得在我这里排第一。”
凌夏浔的话还是在他心里种了根。
连带着凌司如那些话。
“爱一个人呢,就是自个死了也愿意他能好好的独善其身。恨就相反了,是恨不得拉他一起进地狱。”
他反反复复得总会将他们的这些话和陆相挽的那个眼神联系在一起。就像是背景音乐一样,不厌其烦得在他们的对视里反反复复启奏。
“我算吗?”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地狱里。
“凌司如说我就在地狱里。”
“你觉得呢?”
他还需要陆相挽的审判。
“醒过来,陪我一起。”
“地狱里真的好无聊。”
他随随便便就能承认自己就在地狱。
他也无所谓自己在哪。
所以不挑不拣得,就可以觉得地狱就地狱吧。只要陆相挽陪他一起下地狱。
对他来说也没有区别。
明明凌司如说的是拉仇人共沉沦,但薄时漠更觉得自己的地狱,是自己的私人空间和地盘。
仇人没资格进来。
无论对方是谁。
他只欢迎陆相挽。
敞开大门的那种欢迎。
可地狱谁要去?
他还是没理解什么叫作地狱。
什么又叫做。
恨不得拉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