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晌午之后,陆相挽终于起身往外走。
她给凌司如道别,或许今天之后她们再也不会见面。
所以她没对她没说再见。
只是深深的几眼就转身离开。
荼四十五站在台阶下的小广场等她,跟在她的身后为她打开后车门。
陆相挽站在车门旁却没坐进去。
荼四十五做出请的手势,重申一次凌夏浔的原话。
“陆小姐,老大吩咐我送你回花溪别墅。”
陆相挽还不想回去,所以她想和凌夏浔商量商量她能不能先不回去。
“那个,四十五,我能不能先去一趟州庄?”
州庄是贺寂州的地盘,现在凌贺两边冲突,陆相挽也知道,所以她的意思是她也可以自己打的或者坐公交去。不过她自己去的决定因为个人身体安全问题,已经被四十五否决了。能不能送她去,她表示倒是可以商量一下。
“这,我需要请示老大。”
“麻烦你了。”
片刻之后,她挂掉电话,转过来和陆相挽传达凌夏浔的意思。
“老大说随便你。”
凌夏浔这么好说话,陆相挽也倒是有点惊讶。
“那麻烦你送我去州庄,明早来接我。”
“是。”
州庄也不在市区,在离市区不远的半山腰。
所以山下就有保安守着,意思是从这开始就闲人免进。
“麻烦你了。”
“陆小姐不用这么客气。”
“陆小姐,我们只能送到这了,前边就是贺先生的边界了,凌家的车过去恐怕或有两家纠纷。”
“没事,我自己走过去就行。”
“你记得明早在这接我。”
“好的。”
荼四十五给陆相挽开车门之后,两人说了几分钟话,陆相挽就朝保安走过去。
保安伸手拦住陆相挽不让进。
“薄太太。”
“没有先生的同意,您不能进去。”
陆相挽也不会硬闯。
她提着手提包站在那不再往前走。
“那就劳烦和他通禀一声。”
“是。”
电话打过之后,保安往里伸手做请请她慢走
“薄太太,请进。”
“谢谢。”
荼四十五坐在车上见人安全进去才驾车驶离。
许懿就在后院晒着太阳。
陆相挽静悄悄从门里进去,不让仆从提前禀告,她悄默默走到她躺椅后用手捂住她本就闭着的眼睛。待许懿坐起来转身才看见是她。
“相挽?”
许懿惊喜,眼里星亮,她突然环抱陆相挽的脖子,用力拉弯了陆相挽的腰,叫唤她的名字。
怀抱是有温度。
所以眼前的人是真的。
“你怎么会在这?”
陆相挽只说是以个人名义来参加凌司如的葬礼。她还并不打算告诉许懿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其中太乱太复杂,她私心不希望许懿掺和或者担心。
躺椅太拥挤,她和许懿就并肩坐在花园的长椅上,两人相互依偎着。下午三四点的光景,日光早就不那么灿烂,只是柔软的披散在两人身上像件黄色的薄纱,除此之外就是富丽堂皇的屋檐偶尔反光有些讨厌。
“最近还好吗?”
陆相挽才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许懿最近又消瘦了不少,她方才捂着她眼睛的巴掌比她的脸还要宽许多。许懿从前身材妩媚婀娜,现在倒是比她还要消瘦。如果不是刻意消减的话,陆相挽对她很心疼。
“没什么不一样的。”
她的生活如实没有一点改变,好在唯一的慰藉是她的父母还在自己身边。
她转头看着陆相挽,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陆相挽伸出手。
“我带你去给我父母上炷香吧。”
陆相挽牵上她的手和她去。
祠堂在后院的深处,除了一张桌子几个牌位之后,偌大的屋檐底下什么也没有。这里也远远不及薄家老宅的那座祠堂庄严肃穆和装修隆重,一看就是新建的,顶上的黑色屋檐在州庄里许多碧丽的屋檐衬托下格外明显和独具一格。
两人上完香之后,她们都面朝里一齐坐在祠堂门槛上。里头因为贺寂州曾吩咐不许另加修饰所以没有灯光,只有一点外头折射进去的光亮能照着几座牌位,陆相挽和许懿静静坐着。
“相挽,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带着我父母和外婆的骨灰远走高飞,然后彻底离开贺寂州。可是,我是不是再也逃不开了?”
许懿的心情她能理解。
她也想带着一双孩子到国外和家人团聚再不回来,可是还有拦在她们面前的大山和难关要解决,现实很残酷,她们举步维艰,每一步都要考虑清楚,不能冲动。
“不会的,许懿,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陆相挽轻轻扶着许懿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拍拍她的肩哄和安慰。
“但愿吧。”
许懿的眼泪,静默得滑过她的眼角,然后无声无息得滴落在这间祠堂的土地里,被土地又一次埋葬和掩盖。两人就这么挨着静静得坐着,直至仆人来劝许懿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