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懿一早醒来的时候,贺寂州已经不见了。她能猜到贺寂州一定是去赴宴了。姜妈走进来喊许懿起床用早饭,她这才懒懒撑着床面坐起来。
“贺寂州呢?”
“先生一大早就回了游城。”
果然。
“太太先下楼用早饭吧。”
许懿没什么食欲,借口再睡一会赶姜妈先下楼去。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许懿睁着眼睛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担心陆相挽那边怎么样了。
贺寂州坐直升机直直停在凉水居的后院里,人两手插兜从后院里走出来,放眼看去,这场面着实不太大,只是在客厅里摆了一张过分宽大的桌子,连几个囍字都舍不得贴着。贺寂州眼珠子转得勤快,左右打量。
“哟。凌董事长总算能喜结良缘,怎么救舍得弄得个这么小的场面,凌太太是个二手也不能这么亏待她呀,让女人不高兴可不是我们大老爷们的作风。”
凌夏浔自然早就知道贺寂州就站在自己身后。冷脸和厌烦的眸子在转身的时候竟然有了几分温情,还真是表演过了头,连忙收了几分。
“今日的宴席是内人做主,只不过是提前请几位朋友一同吃个饭。”
‘内人’。呵。装什么装,贺寂州心里眉上都鄙夷,只是还没来得及讥讽就被凌夏浔抢先夺走了上风。
“我这还没恭喜贺总即将喜为人父。孩子幼嫩,以后要是能平安出生,贺总可万万得多加看护。孩子夭折难产可都是寻常事。”
这是威胁。
贺寂州正慢慢敛着眉头,他还以为是陆相挽告诉的凌夏浔,于是心里正骂着两人狼狈为奸,奸夫淫夫不得好死之类的恶语,才能勉强扯出两分笑准备回击就突然被人出声打断。两人扭头看向来者,正是顾京南。
“凌董,贺总。邱四少爷。宋少爷,宋太太。岑总。”
顾京南微微低头,按照他得知的的社会地位高低作为顺序一一向在场的各位问好,不论是谦卑的神色还是恭敬的语气都摆得很足。可是在场的人除了凌夏浔之外,还真就没人认识他。
“你谁啊?”
还真就没几人敢贸然打断他说话,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贺寂州看他也不是个善茬。于是对他质问的语气格外不舒爽,猛然有要打架的意思。
凌夏浔迈步站在两人中间。
“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南城商会会长顾海曦的弟弟,顾京南,是内人的朋友。”
贺寂州从没听过顾京南这号人。但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日子,能被请上门做客想必也不简单。贺寂州为了防备这才收敛了几分戾气,假装漫不经心打量顾京南这幅面面俱到的神情和站姿打扮。岑闫吊儿郎当有一茬没一茬地和顾京南搭着话,十几分钟之后,才从远处传来急躁的引擎声。
“老大。薄时漠来了。”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远处开来的纯黑色科尼塞克身上。车子一路疾驰进凉水居,狠狠压在陆相挽的花草上,飘移刹车发出难听的急刹声,李岁安捂紧了耳朵躲在宋归时的背后,不过技术还不错,一把就正正好让车头朝着门口停着。
薄时漠从驾驶位上下来,迈着随意的步子上台阶,没抬头看过上头的人一眼,他不喜欢仰望,一如不喜欢事情失去自己的掌控,直到站在台阶上的客厅里低垂的眸子才总算是往前看了看,但眸子里没有凌夏浔想要的失意,一如那么淡漠。
“薄总肯赏脸,倒是让我意外。”
凌夏浔早就笃定薄时漠会来,男主角不来,唱单簧有个什么意思。这话也算是宣示主权,贺寂州听出来意思立马就要冲在他前头打抱不平,却被薄时漠瞥他的眼神生生给拦下来。凌夏浔可得意。抬起右手两根指头往后招招示意二十上楼。
“快去叫太太下楼来。”
“是。”
陆相挽看见了薄时漠来。偌大的引擎声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将车开在楼下,陆相挽掀帘子看见了熟悉的车型和车牌号。她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今天的妆容。这幅打扮,她也是故意的。
她没穿凌夏浔准备的那件白色婚纱。
而是一件黑天鹅的抹胸束腰拖地礼服。脑袋上也没什么多余的凌夏浔准备的王冠,她觉得庸俗,只是用纯金簪子挽住一头黑发固定成低丸子头挽在脑后,露出白净的额头和白皙的脖子,细长的锁骨和胸骨镶嵌在白皙的皮肤上,一窜珍珠项链。脸上故意化了浓妆,正红色的口红配细长的眼线。漂亮的鹅蛋脸上特意没有碎发修饰。
二十开门的时候,两人对视上,她看直了眼睛。这一刻她恍然才知道,凌夏浔和薄时漠都争夺她的原因。她愣愣看着陆相挽走近身边再擦身而过,回过神才跟着她背影走下台阶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
声音从远到近。
越来越慢。
几人都转身去瞧着,以为陆相挽人就要出现在视野里,结果先出现在视野里的,是她黑色的裙摆。准确来说是一大片的黑纱,耳中一分钟之内再没传来脚步声的‘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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