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二郎诚惶诚恐,急忙起身垂手而立,行了一个深深地天揖礼。
“学生谢张老相公提携。”
这番,便是算做张老相公的记名弟子了!
能得到他老人家的点拨,是天下读书人的无上荣耀,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贵家子弟不畏寒冷在张府门前排队,只为求得个指点。
杜兰月也急忙起身,福身行了一礼,语气里难掩惊讶。
“没想到您就是张老相公,此前我跟夫君已经去过张府,还投递了文章。”
何二郎点头,“正是如此,只没想到机缘巧合,能在这里同您见面,学生何珩,已经将文章奉上。”
机缘巧合也是缘分使然,你说意外不意外?
张老相公反应过来,怪不得他们能同路?原来是去过自己府上了。
何珩?听起来有些熟悉呀!
张老相公脑袋里灵光一现,道,“你可是荆州府解元?”
何二郎道,“学生不才,正是荆州乡试的解元。”
张老相公巍然不动,但嘴角不由微微翘起,作为全国最大学院的校长,对于好学生总是能给予诸多宽厚。
这北地各州府的解元,就没有他不晓得的!
“如此我还真是要好好看看你的文章。行了,我记下了!三日后,你到府上去找我。”
何二郎恭敬应是。
杜兰月见气氛不错,说道,“张老相公喜欢吃叫花鸡,那么一定不能错过盐水鸭、白斩鸡,还有烤鸭,味道也是极好的。到时候我做了给您送过去!”
这位老先生是她见过最大的官儿了,可能自家外祖父官职肯定更大些,但毕竟如今也是罪臣之名,她也不是真正的杜兰月。
在有能耐的人跟前做小伏低,杜兰月没有丝毫的心理障碍。
想想何二郎也是如此,虽说将来会逐步踏入权力中枢,可一个无根基的农家子,一路走过去哪里就是那么简单的?到底前方有多少腥风血雨等着他,想想都觉得不容易。
古人云,过刚易折!
所以,何二郎此人,必定是十分柔韧的,也懂得见风使舵的,也许也会为文臣、刚正之臣所不能理解,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活着,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才能实现心目中的抱负!
杜兰月作为他的妻子,不能披挂上前,也愿意同他并肩作战,成为他最坚实的后盾。
何二郎目光缱倦地看了眼身边人,眼里尽显温柔。
听说有这么多好吃的,张老相公红光满面的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点头应好。
几人分开之后,何二郎还有些感觉不真实,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神奇的机遇。
可这机遇都是因为他的妻子月娘!还真如同村人所说,他是有福气的。
“月娘,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杜兰月笑道,“那夫君可要对我好点儿,若是不小心把我给丢了,你的福气可就没了。”
何二郎正色说道,“终此一生,除非我何勉之不在了,否则都不会放开你的手。”
“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说的这么晦气!咱们都要长命百岁,去看大盛的盛世繁华。你是知道的,我这人最喜欢游山玩水,若是你愿意陪我去,自然是极好的,到时候我们去江南看山水,去西北看草原荒漠,若是可能还可以出海,到更远的西洋……”
看着媳妇脸上泛着光,在阳光的照射下那细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
何二郎觉得很幸福,直到多年以后,他还能记得,自家夫人说起游山玩水的时候,是那般的放松自然,也真如她内里自由的灵魂一般。
何二郎终其一生,都在追随着杜兰月自由的脚步,总是怕她会离自己远去,就如同天上的燕,总是要南飞的。只大燕都要成群结队的。而对于杜兰月而言,这山山水水才能让她想起过往自己生活的时空,在那个时空里也有她未尽的责任和义务,经历了半生繁华,还有什么看不透?如今,陪着何二郎过轰轰烈烈的人生,顺着自己心意走遍名山大川,才能弥补既往的遗憾。
与何大郎汇合之时,他们已经谈好了粮食的价格和数量。
何福生挺高兴地说着这次进城的经历,语气里难掩欣喜。
“想不到梧州还真是安稳,粮食的价格波动不大,而且店家听说咱们住的不远,也愿意出城给咱们送货。”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之前还担心梧州的粮食价格暴涨呢!往北可是在打仗呢!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个别不良商家也会借此机会哄抬物价,梧州城不愧是距离京都较近的府城,官府平抑物价的能力可见一斑!
“那可真是太好了!”杜兰月也真心赞叹。
若是店家给送货,他们便不用走回家了。虽然逃难一路,自己的脚力渐长,但如果能坐车的话,谁人还愿意走路?
家中,刘氏等人翘首以盼。
后院已经被方氏收拾出来,临时搭建的草棚子里堆满了捡来的柴火。方氏想着,回头再将粮食满仓,今年冬天就不愁了。
满满的安全感,谁不想要呢?
午时末,一行人终于回来了。
方氏急忙摆饭,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