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莫怕,这条路总归是有人要走的,别人走不如我自己走。”
何二郎淡淡说道,不悲不喜。
大权在握,是所有成年男性的梦想,那种千军万马运筹帷幄的感觉,才真是不负此生啊!
杜兰月哪里能不懂得?只有时候觉得,他们如此费脑子,真的不累吗?哪里有简简单单过日子好?
但还是无法反驳,经历过荆州王反叛、蛮人入侵和老林子逃难之后,让她深刻的明白,乱世人不如太平犬!
在这种环境下,想要过的简单也未必能如愿。
二郎此番,恐怕也是为了她能恣意活着。如此,她也愿意尽自己所能,好让夫君达成所愿。
杏花村村民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好年。
这期间也有流民经过,还有从荆州过来的,作为刚刚经历过逃难才过上好日子的村民,对这些流民不像本地人那么避之不及,而是表现的很友善。
经过打听,村民们才知道老家那边除了州府和几个重要的县城,住在郊外的农家都几乎遭受了灭顶之灾。他们这些逃出来的,也算是九死一生了。
那些流民有的已经表情木讷,有的还在哭哭啼啼,更有的甚至会出言不逊、骂当官的不作为……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
这里面竟然还有知晓钱家村动向的村民,说是曾经经过那村子,还找了破庙容身。
说起那钱家村的里正,评价就是个糊涂蛋,说什么村里这么多人,还怕那蛮人不成?何况县令大人也不可能不管他们!
结果也可想而知。
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全村村民都在家中酣睡,没想到蛮人悄悄进来,烧杀抢劫了百余户人家,除了那些早做打算的,其他人家或多或少都有死的。
那里正家里的人全死光了!
据说里面还有前来躲灾的女儿女婿。
真没成想,这躲灾成了遇难,都是命呀!
那个流民得了阿燕等人施舍的饭菜,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见他们目露悲戚,心道这都是好人啊。希望自己也能在梧州落户……
听闻钱家村的惨状,妇人们真的心惊胆颤,俱是面露不忍。
虽说两个村之间也有矛盾,可毕竟是人民内部矛盾,不能升级到你死我活的阶级仇恨,真真是令人唏嘘不已,同时也再次庆幸他们逃离的早,否则也在劫难逃。
最伤心的当属钱红英了!
当初虽说她和家里断绝了关系,但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斯人已逝,钱红英心里的难过便止不住,当天夜里抱着被子大哭了一场。
只可惜她没办法给家里人安葬,好歹身上还有爹娘跟弟弟、妹妹的遗物,便找了个地方埋了,立了个衣冠冢,好歹也是个念想。
阿燕又宽慰了她几句,如今还有宝根呢,他们娘俩怎么着都得好好活下去,梧州土地肥沃,种点儿粮食就饿不死,再说钱红英也是能干的。
钱红英连连点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跟村民打成一片,她那死去的不成器的丈夫该早点死才好。
他们走的时候,那何宝生已经瘦的很虚弱了。
为了儿子能活命,钱红英一狠心,便弃他而去,至于是死是活全凭他的造化。
临走之前,她将米缸里的米留下了三分之一,藏在何宝生才能找到的地方。还有烙好的饼子,也被她留下不少藏好了。
何宝生呜呜咽咽恳求她。
钱红英道,他们缘分早就尽了,当初她嫁过来也是个误会,自己心里也明白,何宝生看中的是她妹子!
嫁过来之后,何宝生对自己也不好,高兴的时候哄一哄,不高兴的时候也少不了往身上招呼。
后来,她不辱使命给他生下了个大胖小子,如此也算是对得起他们老何家了!
最后看了一眼何宝生,钱红英说了一句“两不相欠!”便抬腿走人了!
至于何宝生能不能活下来,这也是个未知数,但大概率是不成的。
在这一夜,钱红英回忆了自己的前半辈子,林林总总,自己总是个不被重视的女儿、妻子,下定决心,以后她便要好好活,用力活,拉扯儿子长大。
她很有远见跟魄力,当初跟家里决裂之后,钱红英抹了眼泪便跑到镇上,将自己的铺面给出售了,这笔银子便留给他儿子成家立业用。原本是担心她娘家使什么幺蛾子,却没想到卖的正是时候。
翌日,钱红英便神采奕奕地去跟阿燕商量,说是她打算做点儿小生意,否则凭她这点儿力气,只能在地里刨出母子俩的口粮,若是想让宝根读书写字,肯定是不成的。
阿燕惊愕,“你还想让宝根读书?”
当然,也不是不行,只是读书是个费钱的活儿,收获还不一定同付出成正比。
阿燕家里头是两个女娃儿,压根儿没想读书的事儿。只是若宝根读书,似乎也不是不可以,那孩子还是有些聪明的,再说他爹不是个正派的,作为儿子更应该好好努力,恐怕被人看不起。
“是呢,我打算让宝根去试试。之前村长不是说了,年后说不定还能开族学。我想着,也不求他有多大的出息,多少识个字,会算账,出去谋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