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二郎扛着被褥,提着考篮出了龙门,杜兰月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偌大的贡院,何二郎心中升腾起一种难以言说的畅快,这一刻恐怕也只有高考完毕的学子才能体会了。
身后,刘昌华气喘吁吁地快步走过来。
“勉之,弟妹!哎,可算是考完了!还有十日才能放榜。这几日可算是能畅快淋漓地玩了!”他来到京都这么久,还没有到处走走呢!
如今跟杜兰月两人熟悉了,称呼上也熟稔了不少,何二郎虽然看起来老成持重,但年纪却实实在在比自己小,所以称呼其为勉之是没有问题的。
以往,刘昌华也经常来京都,但只是走马观花,要么是阿爹有公干,匆匆来过,身边陪着的要么就是阿娘,要么就是他家娘子。前些日子去青楼喝了花酒,那清倌人的行酒令,行的可真好,他琢磨着还想着要去会一会才好……
只是这话,断然不能在杜兰月跟前细说,毕竟勉之老弟是个惧内的,若因此搅得人家家宅不宁,全都是他的过错了!
何二郎点头,笑着道,“昌华兄说的不错,总算能松快松快了,也正能好好陪月娘逛逛了。”
刘昌华促狭地笑了笑,道,“也好,那勉之兄便陪着弟妹逛逛,若是得闲,如今春光明媚,咱们也可以一块去城外的万寿山踏青。”
他跟几个同乡已经约好,要一起去山上瞧瞧,万寿山上有寺庙,香火鼎盛,据说来科举的学子大都去上过香,灵验得很……
杜兰月道,“那可是极好的,我家二郎若是得空,定然要去这山上瞧瞧,不若我跟小翠也去拜一拜,捐点儿香火钱。”
若在以前,杜兰月也是个唯物主义者,可经历了这一遭之后,便再也不能视鬼神为无物了。既然鬼神真的存在,那她这有缘人去拜一拜,总不会有什么不好吧?
何二郎是状元郎,天选之子,说起来应该是文曲星下凡来着,去拜一拜也是应当。只不过若二郎是文曲星,那自己又是啥东西……
这下子不能再深究了……
何二郎没想这么多,但若是媳妇想去,他也一定奉陪,去山上逛逛也好,春雨后初霁,山上的景色也应是极美的。
景色虽美,但不及月娘的万分之一,在何二郎心里,媳妇在哪儿,哪儿便是春天。
杜兰月却是将此事记在心里,又嘱咐小翠需早点儿准备着香烛纸钱。
万福布店,原掌柜已经将隔壁的铺子给盘了下来,按照小姐的吩咐,正招人收拾一番。
隔壁以前也是个布店,这番倒也不用大捯饬,省了他不少的麻烦。
“小姐,这铺子一共用了八百六十两,这是凭据。”因为铺子里的流动账目不足,这次动用了杜兰月的私人资产,所以她有必要知道具体的开销构成。
杜兰月只扫了一眼,有些纳闷,“原叔,这隔壁的铺子怎得这么便宜?”
她们如今居住的两进小宅子,当初就花了足足六七百两,没可能这么大的店铺才不到一千两。
原掌柜道,“小姐说的没错,这铺子确实是友情价儿,咱家这地段儿虽说比不上内城,但也是车水马流、人流不息。这么低的价格,是那位店家同意让利的。
您有所不知,隔壁的东家也跟咱是同行,可这些年咱两家都被打压的不像话。锦绣楼家大业大不是咱们敢肖想的,我便跟隔壁的东家商量着主打南边的丝绸,他家祖籍是江州,而咱家在南边也有门路,我俩一拍即合,便努力地经营起来。
布的质量好,价格相对要实惠,一时间,生意也做的不错,渐渐地我们外地商户的布店便开始合力经营丝绸跟南地的流行布料。但好景不长,锦绣楼联合了其他布店,合力打压我们,导致店里的生意一落千丈。
咱们店还好些,有夫人这个背景,总不会亏本到哪里。但隔壁店铺就惨了,入不敷出了好一阵儿,加上他心气儿高,不愿意轻度认输。
不管怎么努力,生意还是一落千丈,不得已,只能关门歇业回老家去了。”
杜兰月听明白了,这是恶意竞争导致店铺亏损,“所以,隔壁的东家就便宜转卖了。”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听说小姐来了,且咱家的生意有了起色,他心中也甚慰。听说您打算扩大规模,便更加欢喜,说是给咱们添砖加瓦。”
原掌柜稍微有些赧然,不说是隔壁的老东家,他心里也是憋着一口气,这些年不上不下地憋着,着实令人难受。
“原来如此。”
杜兰月念叨着,心想着这隔壁的东家也是个妙人,因着自己的喜好便降价售卖房产,只是为了争口气?一雪前耻?
“罢了,不管如何,咱们这价格不让他亏本太多就是。”杜兰月说道。
“而且,我做这个店铺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跟谁争高低,咱们商人在商言商,只为了两个字:挣钱!”
原掌柜愕然,虽说他如今是个名副其实的商户,但他幼时曾读过书,接受的也是士农工商的思想,且原来的主家崔氏,可是赫赫有名的百年望族,那是怎样高高无上的存在啊!
他不是不能接受这种转变,成者为王败者寇,但小姐,崔氏一脉的嫡系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