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轻飘飘带着一丝警告的眼神递过来。杜兰月成功地接收到,故作羞赧地低头道,“爹娘说得对。”
何二郎倒是有些心疼了,急忙道,“时候不早了,二老今日也累了一天,还是早点儿休息为好,我跟月娘就先告退了。”
崔氏和杜老爹相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他们也多少有些累了,准备了这么多天,说不累是假的,何况开业共三天,明后天还有的忙呢。
“去吧去吧,女婿也早点儿歇着,明日还要去上衙,且得早起呢。”崔氏慈爱地说道。
“感情儿他才是你们的亲儿子,我只是顺带的?”杜兰月撅了嘴巴。
这话给崔氏逗乐了,“你这个丫头真是讨打!还要阿娘给你说早点儿睡觉?白天你又不用像二郎这般早起上衙,睡到自然醒的时候可不少吧?”
说到这个,崔氏就更无奈了,自家闺女真的被她爹给惯坏了!男人们起早贪黑地上衙,女人们不都要起身伺候?将男人们送走了才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她家月娘倒好,完全不晓得女婿什么时候起身的,每次女婿还惯着她,跟下面的人说,让夫人多睡一会儿,无事不要去喊。这也就是两个人单过,若是跟着公婆哪里能这般自在?
“阿娘这就不懂了,美容觉很重要!睡饱了,肌肤才能得到充足的休息和修复,您瞧瞧我这气色,是不是又明艳了三分?”
杜老爹无比认真道,“我闺女原本就长得世间少有,我瞧着比那些京都的贵女还要像贵女呢!哪里是明艳了几分?简直是人见人爱呀哈哈!”
“是吧?我也觉得……”杜兰月被哄的眉开眼笑,也开始拍起自家老爹的马屁。
见这爷俩越说越没谱了,崔氏皱眉赶紧喊停,让夫妻俩赶紧去休息。
杜兰月不情不愿地跟着自家相公去房里休息,杜老爹却被老妻白了一眼。
“你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得还这般宠她?女婿如今是官身了,前途无量,咱俩又没什么可倚仗的,若是……唉……”
崔氏越说越心急,想到侄子的话,她竟然也意动起来。
杜老爹清了清嗓子,咳了咳。
“你也别担心,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瞧着月娘就是个顶顶有福气的。二郎也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不能信任一回了?我瞧着呀,他对咱闺女好着呢!他们两个谁离不开谁还是两说。”
最近,杜老爹因为生意的事儿跟小两口接触颇多,又侧面从原掌柜那里听到些蛛丝马迹,对这个新出炉的状元郎女婿又有了新的认识。
“再说,咱们月娘如今真是人见人爱的,我瞧着模样儿也好,头脑也聪慧,二郎对她欢喜地紧。”杜老爹眸色沉了沉,低头道,“还有呢,将来你侄子说的事儿若是能成,连倚仗都有了。”
杜老爹看着老妻,这个妇人曾经也是荆州贵女,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存在,也不知道当初到底是怎么抽风了,竟然敢向她提亲?只能叹自己少年意气,若放到现在,他恐怕没这个胆量。
见过那大舅哥家的子侄,杜老爹才明白,世家贵族的血脉当真是与众不同的,即使落入凡尘也终归会发光发亮!
那侄子也是个了不得的,老早便中了进士不说,如今更是能飞速跃到江州布政使这个重要的位置上,说没点儿手段谁能相信?那孩子一瞧便是通身的矜贵之气。
他终于晓得自家闺女身上的贵气从何而来了?原来是出自崔氏!
如今女婿中了状元,可他这个老岳父也不能差了!虽说他如今年纪渐长,可也不过四十有余,还是有几分魄力的,若是跟那如同狐狸般的侄子合作,还愁没有将来?倒不是自己想要权利地位,而是为了给闺女一个坚实的后盾!
唉,老妻的这个侄子是真会拿捏人心呐!他这心里最放不下的就是闺女了?
崔氏瞧了他一眼,嘴开了又合,最终也没说什么阻止的话,只握了他的手道,“你也莫要为难,那孩子野心大着呢!倒是与我阿兄着实不同。”
知晓老妻这是在安慰自己,杜老爹一阵宽慰,反握了她的手道,“你说什么傻话呢?你男人我活了这般年岁,还能被一个子侄牵着鼻子走?唉,只不过是自己也不甘心罢了!我这一辈子也是六亲无靠,幸好还有你跟闺女在身边,只要是你们能好好的,我又有什么不能去做的呢?”
杜老爹喃喃地说道,其实他很想说,能娶了她做妻子,心里甚是欢喜。可他们老夫老妻的,这般肉麻的话还是说不出口,想来老妻也是应该明白的。
崔氏的眼中有一股热流涌动,“我这辈子又何尝不是镜中花水中月,曾经拥有的却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若不是遇到你,恐怕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儿流浪呢?又如何能有月娘?我是想跟着你过安生日子的,就这样安安静静的。”
崔氏抹抹眼泪,只觉得心里甚是难过,她想着要安静的生活?可自己的出身如何能让她安宁?否则这些年来,她便不会一直在悄悄收留阿爹的旧部。
杜老爹给老妻擦了擦眼泪,捏了一侧的脸颊道,“唉,这般倒有当年的影子了。你的心思又何尝不是我的心思?只如今这世道不安定,加上月娘和二郎注定不平凡,且不说还有侄子这条藤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