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遑论还要悬壶济世?
崔氏道,“我刚才听闻这位小哥说的,心里甚是心酸,这样吧,小童,就让他们先进来吧?这大热天的,大太阳底下晒着对谁都不好,就腾出一间隔间给他们收拾一番。”说着又悄声对那药童说,“这会儿人越来越多了,若是闹大了被有心人知道,恐怕还要迁怒到你们药铺身上。”
药童一听,确实是怎么回事!那苏家可不是普通的官宦人家,何况又有人愿意出钱,只不过是给他们腾出一个隔间而已,这没什么难的。寻常药铺里都设置了不少隔间,用来给特殊的病患进行诊治,也躺过不少的死人,百无禁忌嘛。
“好吧好吧,那你们赶紧进来吧。将这…位姑娘也抱进来吧。”药童挥了挥手,心道这崔老板还真是仗义,寻常人哪有关心这些下等人死活的,全都躲得远远的不说,还生怕沾了晦气。
那老两口听到药童的吆喝,心里一喜,他们从乡下来,原本就是为女儿收尸的,可儿子说什么都不肯,只说阿姐有救,非要来找郎中救人。还说什么就算是救不了人,也要让郎中看看,他阿姐到底是为何而亡。
没了闺女,他们两人也难过,特别是此刻怀里抱着的女孩儿轻飘飘的,竟是比之前在家忍饥挨饿的时候还要轻了几分,也晓得这孩子定然是遭了大罪!没想到这苏府看着富贵,竟然还克扣丫头吃食?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让闺女在家里待着,最起码人还能活着。
不管怎么想,逝者已矣。活着的还是要接着活下去的!
苏府给了他们十两银子,说是让他们好好安葬闺女。
安葬贵哪里需要这么多?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不能入祖坟,只能靠着外围粗粗埋了,根本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剩下的银子就成了他们的,这笔钱确实可以够给儿子娶媳妇的了。
他们很想劝劝儿子,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那苏府家大业大,权势也大,岂是他们小门小户的贱民能撼动的?只是没想到儿子能在大街上闹大,让他们也好生惊愕,这么多人围着,他们也不忍心让儿子落了面子,毕竟死的闺女也是他们身上掉下的肉。
小涛愣了愣,才听明白药童的意思,是准许他们进门儿了。心里对着崔氏也有些感激起来,不拘是阿姐有没有过世,只要是现在还来得及将她的死因弄明白就好。
这件事除了仵作,也就只有大夫能办到了,他自然请不动仵作,但请个郎中还是使得的。
“谢谢这位夫人!”说完,便将自家姐姐的尸身给抱了起来,依旧是小心翼翼。
杜兰月觉得这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对阿姐也是真心实意的好,想必要给阿姐出头也是真心实意。只不过诚如刚才围观的人群所言,想要将苏家给告倒,哪儿是件容易的事儿?
围观的人见没什么光景儿可以看了,也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炎炎夏日,还赶着回家做饭去呢!干活儿的汉子们都该回来吃饭了!
人群走散到最后,只有一个身影还伫立在原地,此人正是老李头。他仰天叹了口气,叹息一声,甩了甩袖子,也跟着进了药铺。
伙计竟也不拦他,原因是这老头子还是药材铺子的常客!
杜兰月有些好奇,询问伙计,“为何这位老者看起来跟你们很熟的样子?”
“夫人有所不知,这老李头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之前可是药材铺的掌柜,对于药材的炮制、买卖都十分精通。如今,他还经常在铺子里卖药材,价格都不低呢!他本事大着呢,每每都能在山里找到好宝贝!”
说到这里,伙计也不由羡慕起来,真可惜这李老头是个倔的,竟然因着孙女儿的事儿,将大儿子一家都赶了出去。
伙计是个健谈的,又见杜兰月跟崔氏是一起的,便巴拉巴拉将事情的经过大体上说了一遍。
原来,这老李头原本资财颇丰,虽然比不上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但也是殷实的小康之家了。
他是个勤快人,掌柜做的也很不错,除此之外,也会种植药材,还会去山上寻找药材,家资便是这样一点一点攒起来的!
老李头有两个儿子,死去的那个孙女儿是小儿家的,小儿子夫妻早逝,这孙女儿便寄养在大儿夫妻名下,但吃喝都是老头儿出钱。
有人说,这大儿媳妇见小女儿出落的水灵,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想要让她嫁入大户人家当姨娘,只是被李老头言辞拒绝。
半年后,也不知道怎么的,李老头的孙女儿竟然死活都要入苏府做个丫头,说是非那苏家少爷不跟,令李老头愤恨不已。辞了药铺掌柜的活计,待将这丫头拘在家中一段时日之后,本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他便又去山里寻些山货、药草,也好补贴家用,顺带给孙女儿攒些嫁妆,打算将她远远地嫁出去,也好过在这里担惊受怕的。
没想到这一去便是天人永隔,回来之后看到的便是孙女的尸身了。
李老头的大儿媳口口声声说,是他孙女儿非要去苏府当丫头,说是如此便能离着那朝思暮想的郎君近一些,可没想到竟然从假山上摔了下来,撞了头死了!
李老头可没这么好忽悠,楞说他孙女儿是被禽兽给折磨死的!
他孙女儿是去给谁做丫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