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德拉库尔。 拥有惊人美貌的法国女郎。 安德莉亚此前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对方,一时也不由挑了挑眉。两人互相问过好之后,芙蓉慢条斯理解释道,她跟随父母来到英国,一早就预料到社交宴会恐怕数不胜数,法国社交界的老规矩:一件衣服决不能在两场以上的宴会上出现,因而定做了许多礼服。 她口齿清晰、条理分明,随即缓慢道,“虽然衣服的大小可能不太合身,但一个简单的魔咒就可以解决。” 安德莉亚知道很多巫师的眼力可以轻而易举看穿伪装魔法,但缩放咒却不一定,她自然不会这个时候破坏气氛,“既然如此,”她微笑,“麻烦您了,德拉库尔小姐。” “请不要那么说,”芙蓉·德拉库尔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傲气,或者说,“既然您是安娜夫人的朋友,那我当然会帮助你,请不要见外。” ——是她的身份带给她的便利。 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之后,安德莉亚就开始不动声色地引导话题,适时地抛出一些疑惑、对待事物的观点和看法自然挑拣着两个女性/爱听的话说,安娜·维斯特简单易懂,芙蓉·德拉库尔又涉世未深,她分神留意几分就不会出现差错,待三人到达维斯特庄园,气氛已然大好。 也就是此时、她得知,安娜·维斯特的母亲与芙蓉·德拉库尔的母亲有血缘关系、两人相差十岁,是同辈人。 到了地方,三人暂且分别,芙蓉和安德莉亚一并用飞路粉去换衣服,而安娜·维斯特自然先到家中布置、和其他客人进行客套寒暄。 按理来说,作为维斯特的女主人,她理应早早到达、陪伴在丈夫身边和来客寒暄,但显而易见地,乔治·维斯特并不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妻子的去向,见到她来了,他也只是随意点点头,并不询问对方的来由和去向,他只是需要这个人作为背景,是顺口一提的谈资。 安娜夫人的笑容在不知不觉间消失了,她站在她的丈夫的身边、不说话、不开口,也没有人在意,空气里弥漫着人与人接触从而延伸出的腐烂的、让人反胃的味道,她心烦意乱地拿下侍者盘子里的香槟,酒精润湿理智、本能开始支配自己的躯壳,安娜的内心突然没有来的感到一阵空虚和无助、茫然、彷徨,一种无处可逃的恐惧感攫夺了她全部的心神, 真是稀奇,和安德莉亚分开的短短三十分钟内,她就已经开始怀念在她身边的感觉了,安娜快速环视场内,显得十分焦躁不安,乔治应该不会注意到自己的反常,该死的,也许他早就注意到了,但好在他不会在乎。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充满了不切实际又光怪陆离的胡思乱想,对着一个客人的寒暄微微点头,然后再朝门外看去—— 那个女孩出现在门外。 迟迟地、安娜·维斯特松了一口气。老实说,那一瞬间她根本没在乎什么合身的礼服与符合时下流行的披肩,她只是看到了熟悉的面容、黑发、镇定自若又总是大权在握的神情,她看到了那种埋藏在每一寸皮肤下、隐藏在乖顺外表中的野性、能带她逃离死板生活、脱离窒息的,难以驯服的野性。 但危机感随之而来——安娜·维斯特不是孩子,她明白这种不舍距离真正的感情只有一步之遥。 反胃。 猛然撂下酒杯、些微的声响唤回破碎理智,安娜倏忽意识到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她浑身的血液都往下压、向身体更深处流去,她身体里的某种内核在颤抖,为自己那些丑陋的想法颤抖。应该逃离、只能逃离,她胡乱对着那女孩微笑了一下,转身上了二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反锁,施加了两三个保护魔法和忽略咒,安娜仓皇背过身,背后抵着冰凉的大理石墙壁,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和安德莉亚认识的时间不超过三个星期,那女孩甚至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她已经嫁给乔治三年了。 安德莉亚漫不经心收回注视着安娜夫人的视线,对芙蓉·德拉库尔轻声到了句抱歉,换来了对方疑惑的一瞥。 “我在想,如果没有我的话,德拉库尔小姐一定会在这个宴会上大放异彩吧,”安德莉亚微笑着说,她知道怎样取得人的信服,“因为我的拖累让你不得不在这里陪我呆着,恐怕会觉得无聊。” “并没有,”芙蓉说,她短暂地沉默,然后用词生硬地回复,依旧是那种浓郁的、优雅的法国口音,“那些所谓的礼节性社交也会让我觉得烦躁。” 这是当然的,安德莉亚想,毕竟你也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她眨眨眼睛,低声蛊惑道,“Et si on sortait un peu?” 我们出去玩一会儿,怎么样? 在陌生的土地上猝不及防间听到熟悉的语言,或许总是让人有所恍惚,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