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地点。
公共租界巡捕们把现场保护起来了,几个西捕正在勘察着现场,三个华捕在旁边做着协助工作,印捕们手持步枪在周围警戒。
在警戒圈的外围,两个华捕头正凑在一起抽烟。
“沈大哥,这案子你怎么看?”华捕头陆连魁递过去一支烟给沈星山问道。
此时的上海滩租界巡捕房有华捕三巨头,分别是法租界巡捕房的黄锦荣,以及公共租界巡捕房的陆连魁和沈星山。
这三人之中,黄锦荣和沈星山的资历要老得多,陆连魁的资历要低一些,说起来陆连魁能进公共租界巡捕房其中就有黄锦荣的推荐,再加上这家伙曾经救过上海滩商界大佬虞恰青的命,在黄锦荣和虞恰青两人的共同运作下,陆连魁在公共租界巡捕房混得如鱼得水,位置越爬越高。
沈星山进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时间甚至要比黄锦荣进法租界巡捕房的时间还早,他家伙不但是公共租界巡捕房的捕头,还担任水路缉私队的队长,负责对公共租界内大烟和其他违禁之物的查处。
沈星山就是依靠身上这身黑狗皮,联络道上几个大佬联手控制了上海滩的大烟生意,赚得盆满钵满,富得流油。
如果要分别给上海滩巡捕房这三巨头各贴上一个标签,那么黄金荣就是“黑”,陆连魁就是“邪”,而沈星山就是“毒”。
黄锦荣的黑和沈星山的毒都好理解,陆连魁的邪又是怎么回事呢?主要是因为这人行事很邪门,他明明是巡捕房的捕头,却暗地里经常干一些黑吃黑的勾当,甚至还冒充劫匪打劫富商豪门。
甚至,他还抢劫过黄锦荣。
沈星山听了陆连魁的问话,笑了笑说道:“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好擅自下结论啊!这上海滩真是越来越乱了,帮会之间火拼也就算了,妈的,我刚从何世清的宅子过来,那边被砍死了十几个,才把现场勘察完毕,听说这边又出现了当街枪杀巡捕的命案!”
“何世清?他怎么啦?”陆连魁疑惑的问道。
沈星山说道:“被人冲到家里砍了,据还活着的人说他被人砍断了一条手臂,我们在现场也确实找到了一条断臂,应该就是他的!这老小子得罪了四海帮的人,现在躲起来了也不敢露面!”
陆连魁听后很是愤怒:“这四海帮的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进公共租界光天化日之下闯进民宅寻仇私斗,真是无法无天,难道他们以为我们巡捕房拿他们没办法吗?”
沈星山抽了一口烟说道:“何世清只是断了一条胳膊,没死,他若是不报官,我们就当不知道,能拖就拖!咱们还是多关心关心眼下这个案子吧,死了两个印捕和一个洋人,这可是捅破了天的大案,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视我们公共租界如无物啊!”
“看着吧,等洋人大佬们来,肯定是雷霆震怒!”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英籍捕头带着六个背着步枪的巡捕小跑着过来了。
陆连魁和沈星山见状连忙上去迎接,立正敬礼道:“长官!”
哈德罗跳下马,抬头看了看吊在灯杆上的三具尸体,很是愤怒的大声问道:“谁干的?”
陆连魁汇报道:“开枪的人已经跑了,我们正在派人正在询问周围的居民和过往行人,获取凶手的相貌和身形特征,刑事科的人正在正在勘察现场!”
“凶手为什么要当街对巡捕和路人开枪?什么原因?”哈德罗问道。
沈星山有些尴尬的把调查询问了解到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哈德罗大怒:“真是可恶,这简直是在向我们公共租界巡捕房公开宣战,白人欺负华人怎么啦?印捕殴打华人怎么啦?这种事情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低贱的华人不听话,不服管束难道就不应该教训吗?”
这话说得陆连魁和沈星山心里都很不爽,他们俩也是中国人,这种话不当着他们的面说,他们也就当作没听见一样不予理会,可是当着他们的面说这种话,这就很不给面子了。
可即便如此,陆连魁和沈星山尽管心里不爽,也不敢表露出来,手里还端着人家给的饭碗呢,除非他们把饭碗摔破,两人只能低着头不出声。
看着两人低头不吭声,哈德罗愈发生气,指着灯杆上三具尸体喝问二人:“你们俩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下令人叫人把尸体放下来!”
陆连魁连忙说:“长官,不能放下来啊,要出事的!”
“你说什么?”哈德罗抵近陆连魁的脸,“我让你叫人把尸体放下来,你敢不服从命令?”
“长官,真的不能放啊,凶手在那边留下了字,说要暴尸三日,谁敢把尸体放下来谁就得死,兄弟们都不敢啊!”陆连魁苦着脸说道。
哈德罗听完后问道:“凶手留的字,在哪儿?”
“请长官跟我来!”
陆连魁和沈星山把哈德罗请到街边电灯灯杆下,指着上面的字:“您看,就这里!”
哈德罗凑上去看了看,非常生气,指着陆连魁说道:“你,把绳索解开,把尸体放下来!”
陆连魁连忙说:“长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万一凶手还躲在附近呢,如果我把绳索解开放下尸体,我岂不是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