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长青起身来到洗手间先是把胡子上的油渍清理了一下,然后去上厕所。
这时洗手间进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子一边洗手一边说道:“子川兄,听说你这次来京述职又要高升了?”
旁边洗完手的男人擦干手,掏出烟盒点燃一支烟抽了两口说道:“上头有这个意思,但在升迁之前,还得办成一桩差事,这差事可不好干!”
刚才说话的男子说道:“子川兄,你现在是特派江苏交涉员,莫非你此次的差事是要与洋人打交道?与洋人打交道的差事可不好干啊!”
叫子川的男人叹息着说道:“谁说不是呢,上头竟然叫我去上海跟法国人谈判!”
“哦?跟法国人谈判?谈什么?”
“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总想着闹事的革命党呗,这次上面是下了决心了,打算出点血给法国人,换取上海法租界当局驱逐革命党人或者羁押他们移交给淞沪当局处置!”
“嘶——这个差事无论干得好还是干不好,对于你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啊!”
杨子川说道:“我当然知道,可我有什么办法?除非不干这个交涉员了,即便我不干,也有别人来干!”
同僚问道:“上头打算给法国人什么甜头换取他们的支持?”
杨子川看了看洗手间外面,低声对同僚说道:“法国佬要扩充租界,上头让我以此为筹码换取法国佬的支持!”
同僚惊诧道:“这不是卖国吗?”
杨子川苦笑着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可事实是法国佬早就实际上控制了他们此次要求扩界的区域,这次他们索要越界筑路警权,无非就是想让当局以书面形式承认而已,对于当局而一言,签不签字无非是面子和里子的问题!”
“你觉得上头为了获得各国的支持,会在乎吗?”
同僚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擦干净手说道:“子川兄,此事我劝你再斟酌斟酌,一旦你在文件上签字,世人可不会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字是你签的,所有的矛头肯定会指向你!”
杨子川抽着烟笑了笑说道:“没事,我这次是秘密前往上海,谈判也是秘密进行,不会对外公布!”
说到这里,杨子川语换了一个语气:“望岳兄,我跟你不同,你家世好,又有贵人提携,我出身卑微,今年我已经47了,再不拼一把,我的仕途只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同僚见杨子川这么说,就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两人抽完烟离开洗手间,叶长青才打开厕所的门走出来,他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没想到袁大头还是走上了要用出卖国家利益来换取列强支持对付革命党人。
这件事情,叶长青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让他知道了,他肯定不能坐视不理。
想要解决法租界扩界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坏谈判。
法国人想以居住在法租界的革命党人的人身安全为筹码来换取越界筑路的警权,此前北洋当局一直没答应。
但现在不同了,革命党人闹得太凶了,袁大头之所以害怕革命党人,并非是因为害怕他们搞刺杀,而是害怕他们分化拉拢他手下的各地驻军将领。
所以为了北洋当局的稳定了,也为了自己的权势稳固,袁大头这次下定决心要把躲在租界内的革命党人一网打尽,不惜以出卖法国人的越界筑路警权来达到目的。
这样一来,北洋当局和法国人就有了谈判的基础条件,双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诉求,也就有了合作交换利益的意向。
想要阻止双方谈判进行,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谈判无法进行,要么搞死北洋的特派代表,要么搞死法租界的代表。
但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叶长青已经听到了杨子川与同僚的对话,得知这个杨子川很快就要南下去上海参与谈判,但谈判的人肯定不止杨子川一个,应该还有其他人。
所以,动手的时机还不成熟,他必须得搞清楚参与谈判的有几个人,除了杨子川之外,其他人都有谁!
但有一点叶长青可以肯定,无论这个谈判的保密级别有多高,只要是在上海华界或者法租界进行,无论如何都绕不开淞沪镇守使郑儒成。
叶长青还没办法从总统府打听到相关消息,此时也不能直接去找杨子川,但他知道只要盯着郑儒成就行了。
所以,为精诚医学堂申请备案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落实办成,尽早启程返回上海才有时间进行布置。
此时的异地联络还无法用电话直接联系,从北平联系到上海,拍电报是最快的方式,但是北洋和法租界谈判这件事情太过敏感,根本不能在电报上说,所以叶长青要尽快回上海。
次日正好是星期一,早上叶长青和凯瑟琳在饭店一起用完早餐之后各自去办事。
叶长青乘坐一辆黄包车很快就来到了学部。
经过一番打听,叶长青来到了学部的学部司佥事办公室门口。
办公室的门关着,他敲了敲门。
“进来!”
叶长青推门进去,就见一个留着短发,浓密的眉毛和胡须的三十几岁中年文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
在这人的注视下,叶长青走进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