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不会做,是看想不想做。
从外书房回来的路上,秦震关用半醉半醒的理智,沉凝斟酌了一路。
他觉得像纪鸿洲说的,关起门来没人看得见,哄一哄自己女人,真没什么。
他没哄过傅盛荣,试一下,说不定一哄就见效了。
的确见效。
傅盛荣看他跪在床上,都忘了反应,连先前窝了满心满腹的难受,都莫名纾解开。
直到秦震关的手伸过来,牵住了她手腕。
她手一抖,下意识挥开他,紧紧皱眉盯着他打量。
“你喝醉了,别在我这儿撒酒疯,出去吧。”
秦震关手僵在半空,继而唇畔牵起抹苦笑。
“荣荣...”
傅盛荣坐直身,抬手扶额,扭开脸不看他。
“出去。”
秦震关唇线微抿,不再说话,只两手撑在膝头上,跪坐在那儿也不动。
等了片刻听不到动静,傅盛荣忍不住又扭过头,满眼复杂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话都说了,跪也跪了。”秦震关垂着眼,喉结上下滚了下,“跪到你说原谅为止。”
傅盛荣一时气堵无语,气笑问他:
“你要跪到我原谅你,你确定?”
秦震关眉心微蹙,垂下眼嗯了声。
傅盛荣笑不达眼底,微微点头,下巴侧了侧示意他下去。
“好,那你到床边跪着,我要睡了。”
秦震关唇线抿紧,抬头看她一眼,当真慢吞吞撑着手起身,挪到了窗下。
傅盛荣只当他醉的不清楚,冷眼看着他‘出丑’。
然而他膝头还没挨到脚榻,房门便被叩响了。
“...大帅,夫人,饭菜送来了。”女佣小心翼翼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秦震关抬头看了看她,自顾站起身,走过去开门,接过托盘,又将门关上重新上栓。
傅盛荣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他动作,看他脚步平稳,反应如常,忍不住眉头微拧。
有点看不透,这人到底是真醉,还是装醉。
不是醉了,秦震关会口口声声认错,并且跪着求原谅?
这是绝不可能的事。
这人一向顶天立地,自诩正人君子,君子不会随随便便跪女人。
秦震关不知她想法,只将饭菜端到榻边,放在榻上搁置的矮几上,回头温声唤她。
“吃点东西再睡,峰儿说你早膳都没用。”
说起儿子。
傅盛荣又不禁冷笑,“你还有脸提峰儿,你跟我的事,为什么回回都要把峰儿牵扯进来?你唯恐儿子不知道你我夫妻不和,是不是!”
秦震关眼神无力,但还是解释了句:
“不是想牵扯他,除了他,谁还能留住你?”
傅盛荣,“你把他当看门狗用?!”
秦震关神色一顿,“...荣荣,别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傅盛荣冷笑,“是,我在你这里,永远不讲道理。”
秦震关无言辩驳。
他深提口气,没再说话,提步走回床边。
“先用膳吧。”
傅盛荣紧紧盯着他,眸色逐渐黯沉,一句话都没再说,转身扯了薄被,再次躺了下去。
秦震关看着她置气冷漠的背影,立在床边,眼里掠过无奈,垂在身侧的手虚握成拳。
他僵立片刻,最后无力的屈膝低下身,单膝跪坐在脚榻上,一手搭在床边,垂下眼,自言自语地开口。
“我记得我们成婚时你说过,既已结为夫妻,无论我是否能爱上你,直到死,也都是傅盛荣的丈夫。”
“我那时,觉得你狂妄又固执,简直不可理喻。”
“我心不在你身上,连同房,都只是为了延续香火,你明知如此,还是次次主动来找我。”
“荣荣,那时 ,是最爱我的时候吧?”
太久远了。
秦峰今年都已经快九岁。
傅盛荣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她那时喜爱极了秦震关,就算次次面对他的冷脸,她也喜欢跟他在一起。
只是喜欢跟他在一起,仅此而已。
她不说话,背着身也不知什么情绪。
秦震关抬头看了看她背影,抬手撑额,哑了声。
“...其实峰儿出生后,我便已经心软了,你那么坚强,那么爱我,我知道是自己太过分。”
“我想对你好,也在学着对你好,这些年,你有感受到吗?”
傅盛荣因他的话而陷入回忆。
其实自从有了孩子,秦震关便因为身份的转变,有了父亲的样子,也逐渐像个丈夫的样子。
长子秦峰逐渐长大的这些年,他们夫妻间很多喜怒都是能感同身受的。
只是情绪从来是她的,秦震关像一汪波澜不惊的湖,从不与她拉扯和争执。
他仿佛是次次谦让她,但其实次次都冷漠相待。
渐渐地,傅盛荣也不再爱生气,两人一有矛盾,都是默契冷待。
过上几日,矛盾就沉淀了,继续像往常一样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