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豆豆回到府衙天已全黑。
郑行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
郑豆豆含糊说了句:“梅府耽搁了。”
郑豆豆将梅夫人的话向郑行汇了报,但是没说请乔墨画像一事。
郑行道:“伙房给你留了饭,你先去吃饭。十三也还在等你回家。”
吃完饭,郑豆豆和路十三一起回家。
回去的路上,郑豆豆将梅庭芳和刘子立的故事说与路十三听。
“那个刘子立没相貌、没气质、没才识,人品卑劣,真的是一无所长,你说为什么梅庭芳就看上了他、还约着和他私奔?”
路十三在郑豆豆手上轻轻拍了拍,“梅庭芳和你我不同。”
“我们自小受尽白眼,需要在各种夹缝中讨生活,因此对人心善恶的敏锐度高。
而她从生下来身边围绕的全是奉承她的人,没见识过人心险恶,刘子立那种人又最会察言观色,随便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得她不知天南地北。”
“是啊,说好话最容易。”
说到这里,郑豆豆转头看向路十三:
“我平时也是只会说好听的话哄你和爹爹,却没为你们做过什么,你会不会觉得我假情假意?”
路十三摸了摸郑豆豆的头,“你不是这样的。”
“你心里有郑叔和我,把我们看得很重,一旦有事绝对不会抛下我们。
之前三花有事,你比谁都尽力。”
郑豆豆抬头看向路十三,“我在你心里这么好?”
“是,在我心里你最好!”
郑豆豆瞬间就被治愈了。
路十三接着说道:
“这世道,身为女子原本就比男子不易许多,因此无论是生在富贵家、还是寻常百姓家,女子更应该多替自己筹谋、打算。
只有凭借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是踏实的、稳固的。”
“是,我身为女子能有如今这份衙役的差使离不开我的努力,说不定有一天我立了大功就能成为正式衙役。”
路十三鼓励郑豆豆:“只要努力,我相信你能做到。”
两人接下来又八卦了一会仙姐的闲话,郑豆豆道:
“那个仙姐也是个有趣的人,要是我有她那么多资产就好了,我也每天和人说闲话、打叶子牌。”
突然,郑豆豆想起那个儒生的话。
“‘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路十三徐徐道来:
“这句话出自《庄子·秋水》,意思是不能和夏天的虫子谈论冬天的冰,因为它们受到时间和环境的限制,无法理解和体验冬天的冰是什么?”
郑豆豆频频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可我怎么觉得这句话用得并不妥切,还不如‘水火不容’更恰当?”
路十三淡淡地笑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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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府
浚仪街西边、汴河以北也是一片大的住宅区,但这一片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或有钱人。乔府、景府和万俟府都在这一片。
景奕行进了乔府后带着竹青先去了乔墨的院子。
乔墨一个人正无聊地在左右手对弈,见景奕行来了道:“陪我下一局。”
景奕行也没推辞,在乔墨对面坐下,执了黑棋。
乔墨看了景奕行两眼,“谁惹你了?”
“没。”
还说没有,都只说一个字了。
乔墨看向竹青,“你家主子回来前见了谁?”
看着乔墨不问出来不罢休的态势,竹青老老实实回答:“大人回来前郑豆豆找过他。”
“郑豆豆惹你家主子生气了?”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惹,郑豆豆是想请你帮忙画凶手像,大人说要问过你才能给她答复,然后郑豆豆就告辞走了。”
乔墨若有所思:这倒有些意思……
乔墨漫不经心道:“东京府近日只发生了一件无头女尸案,他们不会这么快就找到凶手线索了吧?”
景奕行下了一子,“那你答应帮忙吗?”
如果没有竹青刚才说的那几句话,乔墨是不会答应的,可现在,他想看热闹。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竹青,你去告诉郑豆豆,让她明日到大理寺找我。”
景奕行道:“东京府衙的事情约到大理寺做甚?”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不愿管这桩闲事,不约在你那难道还让我去东京府衙找她?”
景奕行绷着脸,“我与她没有交情,你不用看我的面子。”
“这样啊……”乔墨故作思考道:“既然不用看你的面子,那竹青你就去回了郑豆豆,说我没空。”
乔墨故意将郑豆豆三个字加重了一些音量。
景奕行的脸绷得更紧了,但他还是没有开口替郑豆豆说情。
乔墨在心里道: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盘棋下完后,景奕行果不然绷着脸对乔墨道:“既然她是为了找出杀人凶手,那你就帮了她这一次。”
乔墨故作不解道:“帮谁啊?”
说完后乔墨夸张地拍了拍前额,“你说郑豆豆啊。既然你都开口替她讨人情了,那我肯定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