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郑巳律省去大多数冗杂的礼节,用三声钟响宣布了宴席开场。钟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悠扬绵长,底下的人也不再关注看不见的高台,开始和身边的同门把酒言欢,你一句我一句,好不热闹。
桌席上的灵酒飘香,一口饮下,甘烈烧喉。又摆上刚摘下的灵果,触手冰凉,红色的果肉漂亮得通透,一口咬下去,竟然一时尝不出味道,只能感受到浓郁的灵力没入体内,又凉又烫。
按规矩,每个侍酒管一人,娄昕舟呆呆地看着白玉桌上那些吃食,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什么呆!没看见我酒杯空了吗!”一个方脸弟子不满的声音唤回了娄昕舟的神智,她上前一步,端起一旁的酒壶给那弟子倒酒。
“这点事都做不好,怪不得只是个外门弟子。”
娄昕舟本就心情不好,瞥他一眼,那弟子看见她眼中的寒光,不知为何一瞬间有点心悸,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待娄昕舟又退回身后,才举起酒杯,和一旁的弟子聊天壮胆。
“这......这酒不错。”
白底蓝边的袖子因抬手的动作落下去几分,也许是感觉不太舒适,方脸弟子用闲着的手将袖子扶回了原处。
娄昕舟瞥见他的手,食指处竟然有一条细长的小伤口。
她略微惊讶,想起真鉴峰的所见,心下了然,立刻就有了决定。
一旁那弟子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尽管不认识和他搭话的弟子,但还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
“这席会上的东西是这几年来最好的,之前灵虚长老办的那些,连这零头都没有,还好掌门回来了,咱掌门就是大方。”
“是啊,深有同感。”方脸弟子附和道,“不过,还是比不上掌门给岐鸢长老续命用得宝物啊。”
话痨弟子一听,觉得有些不妙,尴尬地笑笑。
“师弟,你哪峰的啊。”
“啊,我是真鉴峰的。”方脸弟子回答道,也许是觉得那些宝物实在可惜,也不在乎话痨弟子是哪峰的,又接着抱怨,“你说,要是把那些宝物用到我们这些弟子身上,不更有价值?掌门也是糊涂,居然还拼命给一个迟暮之人续命。岐鸢长老明明都活了那么久了,还要糟蹋宝物。”
“……”
站在那方脸弟子身后的娄昕舟,脸色已经黑了下来,若是那弟子回头看一眼,多半能把魂给吓没。
话痨弟子的表情也不好看,他很不赞同方脸弟子的话,因为很不巧,他是鸾清峰的。
方脸弟子还不知道他精准无误地踩了雷,依旧喋喋不休。
“明明突破不了是她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要让门派兜底?”
“……”
听到那弟子的话,娄昕舟抬手就画了个小阵,变出一只苍蝇来。
察觉到娄昕舟想要干什么,一直安静待着地混沌着急出声。
“娄主,停手!”
娄昕舟接下来想用的术法,手法改自魔教,在这大能站场的小世界里用出来,后果可想而知。
“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放心。”娄昕舟在脑中回答道,同时手里不停,将那只变出的苍蝇开膛破肚,略加引导,一丝不差地落到了方脸弟子的酒杯中。
方脸弟子讲得兴奋,根本没注意酒杯里多出来了一只死苍蝇,一口酒饮下,下一秒“噗”的吐了。
周围的人一下便将目光集中到了他身上。
方脸弟子看见他吐出的酒水里有只血肉模糊的异物,仔细再看,像是只苍蝇,不禁骂了一句脏话,却见周围的人都在看他,顿时恼羞成怒,看向了身后的娄昕舟。
“酒是你倒的,没看见里面有只苍蝇吗!”上头的羞愤让他忘记了娄昕舟之前眼中的寒光,大吼起来。
娄昕舟对上他的眼神,眼里红光一闪而过,方脸弟子怔了一下,随后又恢复正常。
高台之上,郑巳律和岐鸢一众长老相谈甚欢,先前听见有人说岐鸢坏话,本着不想破坏气氛,大家都没有点破。
大乘期以上神识最远能覆盖近千里,这方世界不大,几位上位长老将末尾浮台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根本不在乎真鉴峰来的方脸弟子,却都被娄昕舟吸引了注意。
“看着像是魔教手法。”灵虚怀里抱了只丹枫色赤狐,在他有规律地抚摸里安静地睡着,他面上平和,还带着笑,只是眼中满是他怀里的柔物。
“是有点像,但灵力干净,说不定是碰巧。”端壶长老一身淡紫色长裙,容貌清丽,但目光柔和,看着很是亲人。
“哪有那么多的碰巧,我看啊,该抓起来还是得抓起来审。”洞合长老很不赞同端壶的看法,一脸的严肃,配上他那浑身的肌肉,看着就很凶。
坐洞合一旁的顺清长老听他这话,木着脸结结实实给了他后脑勺一拳头。
“不要妄下定论。”
“红色灵光,好像是那日结丹的人。”郑巳律看向一旁的岐鸢。
岐鸢轻轻“嗯”了一声,面上一如既往柔和似絮,只是眼睛半合,不见任何神色。但了解她的人却知道,此刻的神情和平时还是略有不同,那是她专心关注某一件事时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