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
人走后,依旧安静了许久。
半晌,叶空才托着脸问:“你不会真的是来跟我说订婚日期的吧?”
“是啊,很奇怪吗?”
“……不奇怪。”叶空道,“所以是什么时候?”
“明年春天。”温璨淡淡道,“我妈妈的忌日。”
“好啊。”
“……你真的没意见?”
“为什么要有意见?”叶空想了想,“你是说,忌日的原因?”
她笑了一下:“有什么关系?又不是真的订婚,本来就是充满工具性质的婚约,当然要在每一步都发挥最大作用才行。”
“你说得对。”
“嗯。”叶空倒了杯茶,又突的说,“我突然发现你演技真好,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以前的确有星探在街上给我发过名片,而且不止一个。”
“是吧?”
“但不可惜,我这种人干什么都会有成就的。”
“……好自恋啊。”
“如果有一个从小就天天在你耳边夸你吹捧你的妈妈,你也很难不自恋。”
“可我没有这样的妈妈,我也依旧很自恋。”
“那算你天生丽质,不需要园丁浇灌。”
“哈哈。”
叶空笑了一声,在桌上趴下来,下巴搁在手背上,抬起眼去看温璨。
“不过,你为什么不跟对你有意思的女人合作?如果对方对你有感情的话,岂不是更好利用了?”
“……”
温璨微微低头看她。
少女的眼神非常单纯,似乎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句话很冷血很残酷。
“……掺杂感情的话,合作也会变得混乱。”温璨说,“我遇到过一个外国人女高层,把我们互惠互利的一个项目当成是我欠她的感情债,她对我表白的时候我拒绝了,她还想把我告上法庭,闹了很大的笑话,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跟对我有意思的女人合作了。”
叶空被逗得咯咯笑,问他:“那时候你多少岁啊?”
“……”温璨沉默一秒,“十八岁。”
“……那个女高层呢?”
他又沉默几秒,才道:“……三十几。”
叶空放声大笑。
笑了半天她才捂着肚子指了指温璨的脸:“蓝颜祸水,不分国籍!”
两人又聊了乱七八糟天南地北的聊了一会儿,温璨突然说:“对了,你要是没意见的话,我们的订婚日期就算是正式确定了,所以……”
他语速放慢了一点:“过几天你还得陪我去一趟温家,和温荣还有我爷爷见个面,把这件事敲定下来,之后就可以开始准备订婚典礼了。”
“好吧。”叶空兴致缺缺,“我不喜欢温家那个庄园,虽然一看就底蕴深厚又奢华堂皇,但我总觉得里面透着股腐朽的臭味儿,人也太多,脚步声太吵……”
她回忆着上次去温家的所见所闻,继续慢慢数落:“嗯,还有,地方太大太空,很多房间根本没用,有些地方采光也不好,感觉阴森森的,再加上来往的都是令人讨厌的人,真是没一处让人喜欢的。”
“你的评价很准确,在那里住了这么多年,我每天起床都想吐。”
“所以为什么不早点搬出来?”
“……因为,我要演戏啊。”温璨掀起眼皮看她,突然露出一个对他来讲有些太过灿烂的笑。
这一笑简直让天地失色,却又透着股让人心底发凉的疯狂意味:“演一场跨越记忆、跨越时间的戏,让每一个除我以外的人,都深深的沉浸其中,要做到如此,可不就得把自己也演进去吗?”
叶空看着他,慢慢说:“看来你,所图甚大。”
“那要看从哪个角度了,说不定在外人眼里,我就是在玩过家家,在干一些根本没必要的费力不讨好的事。”温璨拨弄了一下茶杯,嘴角噙着笑,“但没关系,反正人生本来就漫长得让人厌烦,如果能玩一场细腻到每一个细节都令人身临其境的游戏,不也算成功的打发时间吗?”
“有道理。”叶空捏起自己的茶杯,和他碰了碰,在清脆的余音里说,“人活着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自我’,自己最重要,自己的所图所想,永远都是引路标,别的人都去他妈的。”
温璨看她几秒,也笑了起来,跟她碰了碰:“别的人都去他妈的。”
就像喝酒一样的喝完了这杯茶。
放下茶杯的时候,叶空突然头也不抬的张口:“真奇怪。”
她盯着已经空了的茶杯:“一般来讲,我不会对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人这么……平易近人的。”
“……是吗?”温璨有些摸不准她的意思,试探道,“谢谢你?我的荣幸?”
“……”叶空嫌弃地瞅他一眼,“你不会以为自己很幽默吧?”
“……你倒是很会泼人冷水。”
“对啊,问题就在这里。”叶空突然凑近一些,眼神灼灼地盯着他,“我是一个天生就爱泼人冷水的讨厌鬼,任何人认识我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世上怎么会有我这么古怪这么讨厌这么疯的人,但在你看来,我是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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