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景禧宫。
“娘娘,陛下去了一趟泠雪阁,又去了琳琅宫,现在回乾心殿了。”蔡全上前禀报,忿忿不平:
“宁婉音不过是一个昭仪,远不及您的位份!您才是执掌六宫之人,什么时候轮到她发号施令!”
白天的时候吓的不轻,现在福王之乱平定,便有心思争权夺利了,十分看不惯宁婉音。
淑妃敲了一下午木鱼,不急不缓道:
“岑家谋反,本宫理当以身作则,自禁于宫中,为陛下少添烦扰。”
随着福王之乱平定,她也放心了。
原本她对自己被宁婉音架空很恼恨。
但想了想,发现了一个差点忽略的事实。
虽然她和岑家已经闹翻,但只是她一个人和岑家私下撕破脸了。
明面上沈家还是岑家的姻亲,她是铁板钉钉的岑党妃嫔。
身份尴尬,岂能此时主六宫之事?
不过,皇帝必定会接受岑党派系的家族和岑家划清界限,效忠朝廷。
她只需静待时机,等此事告一段落便可。
再者,皇帝喜好制衡。
六宫之权全落在宁婉音一个人手中,他能放心?
她没必要现在跳出来和宁婉音争权。
有时候,不争,比争了更有用。
她此时最应该操心的,是自己儿子的前程。
温美人,再过两个月可就要生了。
……
二月初三,韩寻的密信传回京城。
皇帝公开岑家谋反的证据,天下震动。
二月初四,东川侯董氏背叛岑家,归附朝廷,皇帝大肆嘉赏。
虽然董家跟随岑家最久,但并不代表他们愿意世世代代为岑家效忠。
诸多不愿意通敌的岑家派系将领,见皇帝如此宽容的态度,纷纷投靠朝廷。
但一部分将门已经被岑家渗透控制,如魏家。
新晋威勇侯就是靠岑家扶持上位,整个魏家军其实已经落在了岑家手中,没得选择,只能跟着一起反。
自此,岑家派系的将门一分为二。
二月初十,西北军抵达南境,与萧云景会师。
在萧云景、昌平侯、东川侯联手之下,西南混乱溃败的局势,终于稳住。
大梁同时亦派兵出征东南,许诺异姓王之位诱降薛家军主帅。
薛家并没有理会,御敌于外。
三月中旬,西南大捷!
战事初定,皇帝论功行赏,封赏前线将领。
慈宁宫。
“太后娘娘,那大梁可是许诺异姓王呢,咱们大将军丝毫不为所动。”刘振喜气洋洋道:
“此次论功行赏,皇帝是不是该许咱们国公爷一个异姓王之位?”
薛太后神色虽然有几分欣喜,却沉得住气:
“大梁的异姓王算得了什么?若薛家真投了大梁,不过是降将,空有虚名,大梁并不会倚重薛家,根本不如薛家今时今日在大炎的地位。”
刘振骄傲点头,“现在薛家就是大炎第一权贵,无人能比!”
薛太后眼底浮现一抹怅然。
和岑家斗了大半辈子,没想到……
最后他们会以这种结局退场。
起初得知岑家通敌之时,薛太后很震惊。
薛岑两家的处境一样,薛家也面临兵权被削弱的局面,但在薛太后看来,即便兵权暂时被削弱又如何呢?
一旦换了天子,等有自家血脉的皇子继位,难道拿不回失去的东西吗?
或者,三四代族中小辈都出不了一个争气的?
皇帝确实在削弱他们的势力,但也没有把路堵死。
对于世袭罔替的国公府来说,他们可以慢慢博弈,没必要争一时的胜负。
即便这一辈暂时落在下风,下一代或者下下代,总有占上风之时。
但薛太后想了想,又想明白了。
对于整个家族来说,他们有很长的时间,可对于岑桓来说,他只有这一次机会。
为了自己的权势而铤而走险,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而不考虑家族的长远,贪婪又自以为是。
这样的人,薛太后见多了。
只能说,岑国公选错了继承人。
一个大家族的覆灭,往往是从一个人的错误决定开始。
听闻岑家如今是大梁驻守边疆的将门。
从今以后,大炎再无岑家。
“世袭国公,已经是荣宠至极,若再晋异姓王,未免过于张狂了。”薛太后望向远处一片晴朗的天空,神色有几分慎重:
“今时不同往日,薛家的态度,也该变变了。刘振,给国公府递一封信,低调行事。”
所有人都以为薛家向来嚣张,如今没了岑家,理当更猖獗。
但薛太后看的清局势。
薛岑两家斗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没给对方下死手,就是知道,皇帝一人对阵两家,身处弱势。
岑家没了,看似薛家一家独大,但实则,此时势力最大的一方,是皇帝。
……
自从西南战事起,皇帝忙于政务,每日召集群臣议事,没来后宫。
直至此次西南大捷,御前传了消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