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心殿。
赫连祁批了一上午折子,宁婉音带着参汤前来拜见。
他便也歇歇,起身坐在一侧的茶几喝参汤,问道:
“明日便是熙儿的周岁礼,可是一切都筹备好了?”
“宫里一应准备妥当。只有一事,臣妾想和陛下商量。汀兰殿摆有四个香薰炉,兼妃嫔爱用香,席间香气缭绕。香料味对于咱们大人来说没什么影响,但小孩身子弱,只怕对身子不好。”
“按照皇子周岁礼的礼制,后宫妃嫔皇嗣都需观礼。臣妾以为,皇嗣安危为重,不知陛下可否允十岁以下皇嗣不必列席。”
皇子的周岁礼,是一项十分重大的仪式。
观礼者除了皇嗣妃嫔,还有皇族宗亲和部分朝堂重臣。
直接取消自是不能的。
而所谓香薰伤人,显然就是一个借口。
以皇嗣安危为重。宁婉音的暗示,赫连祁听明白了。
“你考虑的很好。”赫连祁点头同意。
原先他没这么安排,是因为只要下手之人没抓到,不管皇子们是去参加宫宴,还是去别处,风险都一样存在。
不让皇子参加宫宴,解决不了最根本的问题。总不能再限制他们以后不去御花园,不去学宫上课,不去校场习武……
即便把人关在屋里,也不安全。而教养一个皇子,自然不可能让皇子闭门不出。
所以二皇子出事以后,皇帝暗中吩咐宫人加强防备,以期抓住刺客,一劳永逸。
但宁婉音作为宫宴的主事人,她想的是孩子们来参加宫宴,可能会有危险……
她站在皇嗣安危的角度,担心人多出事,如此尽心尽职,赫连祁自然不会拂了她的好意。
“咱们熙儿也不能被薰着,抱他出来见一见,就让嬷嬷带他回去。”赫连祁道。
这正是宁婉音下一段想要说的,皇帝和她考虑到了一处。
按照往年的周岁礼,皇子从仪式开始,一直待到宴席结束。
以香料为由,诸位皇子不用来,她家熙儿也可以提早退场。
“陛下与臣妾两心相通。”宁婉音款款一笑,道:
“还有另一事,林婕妤怀胎八月, 这两个月就将生产。臣妾见她还是一贯爱凑热闹,真担心她动了胎气,还是应以静养为宜。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明日人多,万一有谁撞了林婕妤一下……
这孩子不一定能保住。
在自己儿子的周岁礼上,宁婉音不能让任何皇子出事,包括未出生的。
否则若被有心人利用,可能会对熙儿的名声不利。
至于那些妃嫔,即便有人当场扯头花打起来,只要不将皇嗣卷入其中,在宁婉音看来,不是什么大事。
“婉婉考虑周全。”赫连祁点点头。
林婕妤这胎平平安安养的挺好,赫连祁也就没让她禁足。
但如今宫里,不太平静。确实应早做打算。
赫连祁看向汪德贵,吩咐道:
“传朕口谕,念皇嗣年幼,年未满十岁者,不必列席观礼。”
又道:
“林婕妤胎气不稳,传朕口谕,令其闭门不出,安心养胎。”
汪德贵领命,匆匆出去传旨。
……
浣香阁里。
林婕妤看着前来宣旨的汪德贵,十分不解:
“汪公公,嫔妾身子十分强健,并无不适。御医是不是和陛下禀报错了?赵院判昨日来请平安脉,也没说我胎气不稳。”
汪德贵心想,哪是御医禀报,宸妃娘娘担心您胎气不稳,那您就是不稳。
“赵院判昨日是怕吓着您,没敢和您直接说。您就安心养着吧。”汪德贵道。
陛下口谕林婕妤胎气不稳,那从明日开始,赵院判的诊脉,必定会是胎气不稳了。
林婕妤一下就被糊弄了过去,她也觉得御医肯定比自己清楚胎儿的情况,遂老老实实在屋里待着。
漱玉苑。
萧云瑶气的脸色铁青:
“好端端怎么突然就胎气不稳?我看是宁婉音从中作梗!”
她将一切都安排妥了。
香料、替换的牡丹花、动手的宫人。
结果……
林婕妤被皇帝禁足了!
萧云瑶气恼地撕花瓣泄愤。
宫人新送来的插瓶芍药,一朵朵红艳艳喜人,本是十分喜庆的花貌,但如今她心烦意躁,瞧着便觉得十分不顺眼。
等整瓶芍药花,只剩下一地花瓣。
萧云瑶压下了心中的烦躁,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柔端庄,“没有林婕妤,那就换仙灵宫的棋子下手。”
这一枚棋子,她原本是打算用来让宁婉音失去六宫之权的。
仙灵宫等一应神宫的洒扫、香灯等事,由二十四司之中的神宫司负责,而这是宁婉音管辖的十二司之一。
林苑司出事,康嫔交权。
神宫司出事,那就该轮到宁婉音了。
至于这棋子……
从兄长成为西南总督开始,萧云瑶渐渐在京城显露名声,给自己造势,同时在皇宫两次采选宫人的时候,将看起来身世清白的棋子送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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