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奶娘听了程若云的问话伏在地上碰碰磕了几个响头,许是因为才院中之人都看见了她所作所为,承认得倒是干脆。
“老奴方才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老奴知罪。”
“冲不小心?你个老货说的倒是轻巧。”春华快言快语嘲讽道,“凭你这体格,小姐若真让你冲撞到,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张奶娘一个劲地磕头,“老……老奴老眼昏花,力有不逮,实在不是故意的,老奴知罪,老奴知罪……”
“若你冲撞我是无意,扯住我衣裳不让我离开又是为何?”程若云咄咄逼人。
“这……”张奶娘极快地扫了一眼程雪兰的神色,一双浑浊的眼转了又转。
“老奴……老奴摔倒在地,眼花缭乱,下意识地想抓住些什么,绝没有不想让大小姐离开的意思!”
“你可想好了,若是你要以一己之力承担,后果怕你担不起!”秋实已经来到了几人身边,此时厉声呵斥。
张奶娘被吓得浑身一抖,但还是紧紧地在地上跪着,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程若云等了一会儿,看程雪兰并没有要帮奶娘说话的意思,叹了口气。
还得加把火。
“祖母,这婆子如此胆大包天,咱们程家自然留不得了。既然她自己都说老眼昏花,不如责打一番,赶出府去吧。”程若云转向程老夫人,提了个严厉的方案,作势要把奶娘赶出府去。
“兰儿你觉得呢?”程老夫人无可无不可,又去征求程雪兰的意见。
“祖母,兰儿觉得不妥!奶娘自是有错,但这些年来也是尽心尽力,按府内规矩责打一番也就是了,求祖母不要把奶娘赶出去!”
程雪兰见问到了自己头上,忙红着眼跪在了奶娘身旁,说至最后,眼泪说掉就掉。
下一刻,程若云也普通一声跪在了张奶娘的另一侧,眼泪掉的比程雪兰还快。
程若云甚至不用多表演什么,今日确实难受得紧,她强撑了许久此时已是体力不济,额上早已浮出了一层细汗。
程雪兰诧异地望了过来,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式她的嫡姐向来是不屑的,今日怎么……
程若云猛掐了一把大腿,心里想着被程雪兰虐打时的种种委屈不甘,两行泪夺眶而出。
“祖母,求您也疼一疼云儿吧。今日二妹妹的奶娘冲撞我事小,但若如此轻轻放过,云儿该如何在这府中自处?难道让大家都议论,云儿是个好欺负的,随便什么人算计我后,都能全身而退吗?纵使不把这婆子赶出府去,求祖母也定要重重的罚她!”
程老夫人半晌没有吭声,一旁的程父及程夫人亦不敢冒然开口。
沉默了许久,程老夫人才放下了茶盏。
“今日之事不光彩,你们二人都休得再提。谁要是偷偷嚼今日之事的舌根子让我知道,通通掌嘴一百。”
见一旁的贴身嬷嬷点了点头,程老夫人缓了口气继续道:“至于兰丫头的奶娘,尊卑不分,便按规矩处理,罚半年月银,再打二十杖。”
话毕,程老夫人便起身离开。
程雪兰哪里甘心,她今天已是豁出了脸面,将一切都赌在了二皇子身上。若二皇子不娶她,她怕是此生都只能在程家当老姑娘了。
在程家……她绝对不想在程家!
“祖母!!今日兰儿说了不该说的,除了大皇子那已别无去处了!求祖母疼惜兰儿!”
程雪兰嚎啕出声,跪趴着超朝老夫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
程老夫人怒极,指着程雪兰的手都在抖,厉呵出声,“你还敢提!”
程雪兰瞬时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仔一般没了声响,方才似要穿透房顶的哭嚎一下就没了声息。
程老夫人见她噤声,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程若云垂眸不语,祖母终究还是向着二妹妹的,说好的掌嘴呢?
一众人躬身行礼送了程老夫人离开,才各自散去。
程雪兰急的近乎昏死过去,被生母安姨娘带走。程若云则被春华扶着,与程夫人一道回了自己的清徽院。
进了院子,程若云便被程夫人二话不说地按在了榻上。春华拧了毛巾送来,程夫人一边替程若云擦去额上薄汗,嘴里还在不住地抱怨。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逞强?不舒服在屋里歇着便是,为了看那大殿下,就巴巴的跑过去,连身子都不顾了?”
程若云心中一块大石落下了一般,此时才觉得身上不舒服的紧,勉强笑了笑,拉住了程夫人的手。
“娘,您别忙活了。今日之事是云儿不好,让您担心了。”
前世程家全家获罪,男丁下大牢,女眷入教坊司。母亲为了保全程家名节,亦为自证清白,带着全家上下数十口女眷悬梁自尽。
而程若云作为已与人定亲,却还未成婚的半个出嫁女,正处于一个尴尬的境地。程夫人保住她的性命,向大楚国皇室上缴了她从南黛国带来的全部嫁妆和铺子。
程若云本以为她活下来是因为母亲相护,但那几日程雪兰虐打她时恶狠狠地说,是大皇子替她求了情。
大皇子为什么独独替她求情?
难道对她另眼相看?亦或是,受程雪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