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疯魔,答不了她。
姜四垂落眉眼,不敢作答。
老和尚看她一眼,眼神悲悯,却不曾言语。
殿内安静到落针可闻,只有呼呼风声回应。
泪珠自脸颊滚落,砸在浸染血色的地板上。
他们以为不回答便会少些伤害…
可这种默不作声,这种自心底透出的怜悯更让姜安觉得心口憋闷。
她怎么…她怎么会不是爹的孩子呢?
明明他待自己那样的好。
“所以…”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只是幻听。
“我真不是我爹的孩子。”
一身月白衣裙的姜安满脸疲倦,眼眸通红,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一颗颗滚落。
姜安从不娇气,却也从来不会哭的无声无息。
她是有人宠爱的小公主,是大家捧在手心疼爱的至宝,摔疼了、受欺负了,她可以放声哭泣,因为一定会有人安抚…
酿酿见小姐如此,心下难受的紧,只能蹲下身子来拉住她冰凉的指尖,小心翼翼瞧着她。
“小姐…”
她伸手擦去小姑娘脸上的泪。
“王爷知道的…”
“他知道您来京都就一定会发现什么,可王爷并没有阻止小姐。”
“他真的很疼您。”
向来冷言的侍女绞尽脑汁,轻轻柔柔的安抚,“王爷希望咱们小姐能平安顺遂,能一生恣意妄为。”
“这些,无关亲生或不亲生。”
“他将您接回来,昭告北地你就是镇国王府的小姐,教您识字习武,给您请老师…”
“您还记得吗,王爷还代您向老夫子告过错呢。”
“这些,都是父亲该做的。”
追究起过往种种,是不是亲生,还重要吗?
姜安眨巴着眸子,一错不错看着酿酿。
她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委屈巴巴的钻进侍女怀中。
只听得闷闷的语气自酿酿怀中传来,“快新岁了,安安想回家…”
一侧站着的正律这才恍然回神,遮掩住自己泛红的眼,赶紧说道:“属下这就去安排回程事宜。”
酿酿抱起小姐,与姜四擦身而过,“奴婢带您回去休息。”
也别怪她迁怒。
可小姑娘是她亲手照顾着长大,每一日什么模样,、有什么变化,她都心里计算着。
可今日她这样伤心,哭得叫人心都碎了。
“等…不能走!”
“你不能走!”
太妃猛地朝这边扑来,酿酿都懒得回身。
她身侧,正言一剑鞘敲在她膝盖上,将人打翻在地。
“啊!”
太妃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眼神癫狂,嘴里念念有词。
“你是屿川的孩子…你是屿川的孩子!”
“你不能唤老九父亲,不能!”
“我还有翻身的机会…”
“诏书,拿到诏书。”
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扶持一人做皇帝。
小姑娘趴在酿酿肩头,眼角的泪还没有干。
“太妃娘娘…”
她轻声唤着,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冰冷的话来,“您就这般盼着吧,下半辈子还能活得久些。”
死的太早,折磨便少。
她这种人,当然要受尽苦楚…
她注视着太妃的眸子,一字一顿,“我这辈子看那个位置一眼。”
“从前不稀罕,现在不喜欢,以后更不想!”
“还有你,老和尚…”
姜安困倦了,眼皮上下直打架,“守着你心里虚伪的佛,赎罪去罢。”
这句话说完,小姑娘便呼吸沉沉。
这殿中,独留下被姜安三两句话彻底搞疯的太妃,还有真的道心不稳的国师。
至于姜安,她在床榻上沉沉睡着,把自己蜷成小小一坨,似乎没安全感极了。
酿酿关上主屋的门,站于廊下向院中看去。
她轻叹一声,“你在这儿跪着,倒不如明日好生和小姐说说…”
“小姐心思淳朴,并未与你置气。”
她好意劝解,跪在院中的姜四反倒是把眼睛闭起来,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酿酿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真是多余!
有病!
半路遇上去取了厚衣回来的正言,酿酿直接一把夺过披风。
“诶?”
正言一脸懵,“怎么了这是?”
酿酿脚步不停,扬声阴阳道:“他武力高深,用不着厚衣保暖,且跪着去罢。”
正言摸摸鼻尖,看了院中人一眼,嘀咕道:“你说,你惹这位姑奶奶干嘛。”
话罢,他也回去睡觉了~
……
“你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我们不和野孩子玩!”
梦里,姜安又回到了学堂。
这次她身边没有围着许多同窗,他们反倒都站到自己对面去,一个个眼神厌恶又嫌弃。
就连哥哥,星桑还有善渊都在其中。
梦里的小姑娘生气极了,大声反驳,“我不是野孩子,我有爹…”
“那不是你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