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重生if线·今夕何夕
01·莫愁前路无知己
宋泠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一颗星星。
他怔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眼睛,可那星星并没有消失,仍旧悬在夜空中——他的头顶,赫然是漏了一道缝隙的军帐!
此时大抵是夏日,帐中并不风凉,宋泠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掀起帐帘,走了出去。
有巡夜的士兵来来回回,见他出来,纷纷恭敬地问安:“太子殿下。”
太子?
一切变得陌生而熟悉,宋泠尚在发呆,忽地听见有人唤了一声“灵晔”,随即欢快地跑到了他的近前。
他转过头去,发现来人竟是年少的叶壑!
叶壑与他同岁,如今瞧着不过十二四的模样,那么他如今……也是十二四岁?
可他原本应该在乾方殿中!
他记得今年是宣宁十二年,临近除夕,北方边患已定,他有意在年后擢何仲为相、革新科考,并更改年号。
前些日子,他还在和落薇商议用“光始”好,还是用“阳初”好。
宋泠头痛欲裂,勉强回忆起,昨日舒康进宫与落薇同住,他独自在乾方殿中看折子。黄昏之后,他在醉逢台上吹了会儿风,归去时,恰好看见了醉逢台东侧石柱上的刻字。
那时宋淇少时的刻字。
于是他坐在殿中,想起许多故人和往事来,案上烛光飘忽,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竟已身在此处!
宋泠迟缓地意识到,他身上好似发生了些不寻常的事。
叶壑见他长久不答话,开口唤道:“殿下?”
宋泠喃喃问道:“今年是哪一年?”
周遭的兵士面面相觑,最后只有一个人大着胆子答了一句:“殿下昨日未曾好眠么?今岁正是昌宁十八年哪。”
昌宁十八年……他才只有十四岁!
这年他来幽州巡视,陪同他的便是叶氏二公子叶壑。从开春到夏末,他走遍了边境一十二城,第一次彻底而深入地了解了北境的战况。
等等……昌宁十八年?
这正是幽云河之役发生的那一年!
夏末他启程离去,前脚才到汴都,后脚便传来了北境遭袭的消息,叶堃在叛国后身亡而死,刘昀成了边境的英雄,上表请皇帝严惩叶氏之罪。
他反复求情,好歹才保下叶家,叶壑孤身来到汴都,成为了他的死士。
那如今……
“殿下不是原本预备今日启程返京么?我特来相送,没想到殿下还未动身。”叶壑有些担忧,“殿下可是身体不适?”
宋泠心如擂鼓,他勉力平静下来,摇了摇头,疾步往军营之外走去,边走边问:“你大哥在哪里?”
“殿下忘了,前些日子平城发了急报,大哥领兵前去,现下想必已经到了罢。”叶壑不解道,“我听军中老将说,
大哥这次行军只带去了一半人马,剩下这一半另有安排,等殿下走了,他们便要整军去接应。”
是了,叶堃带走了一半心腹,留下的一半辗转去往燕州,随即被常暮所害,未能及时增援。
但平城为何此时已然发了急报?他清楚地记得,当年他身在幽州的时候,边境十分太平,幽云河之役发生在秋末,而他在内宫与爹爹争执时,已然是落雪的时节。
不过一切如此荒谬,或许在这扭曲的时空当中,很多事情都与从前有了细微的区别。
他所在之地是叶氏常年所居的安城,距离幽云河边的平城尚有二日路程,想到日后重重事宜,实在来不及多犹豫,宋泠闭上眼睛,沉声道:“备马,本宫要亲去平城。”
他睁开眼睛,对叶壑道:“阿壑,你传我手令,命叶氏军队暂且留驻此地。若军中老将有异议,你便说,我已知你兄长遣他们去的是燕州,燕州近日有厄真细作,已将这消息透了出去,他们若照旧行事,恐会坏你兄长谋划。”
他每句话都说得极快,可言辞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连军中老将可能有疑之事都提前替他想得周全。叶壑听他口气郑重,二话没说,拜过之后转身便去,待宋泠走到中军帐前的时候,他已遣来了送他去平城的一队人马。
宋泠跃马而上,星夜驰往平城。
虽是夏日,边境入夜之后,仍能感觉到丝丝缕缕的凉意。
马不停蹄地行了两日,他们终于来到了平城之外。
他手下人困马乏,加之平城夜间闭锁城门,众人不得不在城外的驿馆中落脚,待破晓再进城。
夜里,宋泠站在驿馆的檐下,看向不远处的无边朔漠。
在颠簸的马蹄声中,他将一切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遍。
从前的一切并非虚妄,他清楚地记得每一年发生的事情,记得每一个人的面孔。他遭逢刺杀、侥幸不死,与落薇联手诛灭了玉秋实和宋澜,还在四方襄助下彻底祓除了北方疆域的外患。
随即在一个平凡的夜晚,他思及故人,沉沉睡去,再次睁开眼睛,居然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十四岁……倘若再小一些,他还能在宋澜设计与他们初见之前多关怀一番,甚至能够早早地揭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