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他是气急了说话都没有过脑子,这时候被四爷这么一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混账话,方才还理直气壮,现在十四却不由缩了缩肩膀。
对已故孝懿仁皇后大不敬若,还公然议论嫡庶……
若真传出去的话,那父皇必定会雷霆大怒,他这个皇子只怕要被圈禁宗人府,母妃也必然受到牵连,只怕最轻也要将母妃降位冷落。
一时间,十四冷汗淋漓,他对四爷这个亲哥哥向来不客气,习惯了冲撞挑衅,四爷一贯懒得搭理,倒是纵得十四越发无法无天,以至于方才竟说出这种荒唐话。
四爷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端坐着直视因为不安有些精神恍惚的十四,沉声道:“不管你究竟揣着什么小心思,我都是你兄长,人前人后,你需恭敬听命,从前你的种种挑衅看在母妃颜面上,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
“但是这次不同,不给你点儿教训,日后你必会犯下重大祸患,连累母妃。”
“跪下。”
十四又惊又怒:“什么?你让我下跪?”
“或者你可以去永和宫跪,”四爷一字一字冷声道,“你且看看母妃会不会包庇你对先皇后大不敬。”
“你是真的丝毫不顾及母妃!也不顾及我这个亲弟弟!”十四咆哮,额上青筋暴起,手指颤颤指着四爷,“难怪母妃不喜欢你!谁会喜欢你这般冷心冷肺之人?!”
搭在小几上的手一僵,默默紧握成拳,四爷面色不改,仍旧一副冷淡模样:“跪下。”
十四气得直捯气儿,恨不得化成野兽将四爷拆吃入腹,到底还是屈辱地跪了下来,血红的双眼兀自恨恨瞪着四爷。
四爷却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自软榻上站了起来,大步从十四身边经过,朝房门走去,正要推房门的时候,就听着身后传来十四的咬牙切齿。
“说到底,你就是看不起我!也看不起母妃!你心里定然遗憾自己不是孝懿仁皇后的亲生皇子,嫌弃母妃牵累了你的身份!”
搭在门上的手一僵,旋即推开房门。
“盯着你家主子,跪足两个时辰才许起身。”落下这句话,四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苏培盛紧随其后。
丘鹤目瞪口呆,然后忙得小跑进来,然后就瞧着他家十四爷双目赤红攥着拳跪在地上,死死地瞪着远去四爷的背影。
“主子爷……”丘鹤张口结舌一时不知要说什么,却见十四却蓦地疯了似的,将小几上的茶杯一把扫在地上,丘鹤顿时噤声缩成了只小鹌鹑。
……
一路低气压回到阿哥所,四爷黑着脸进了书房,再没出来。
苏培盛匆匆烹了茶正要给四爷送进去,却意外听到了下人的兴致勃勃的议论。
“李格格要在七夕给主子爷做巧果,这事儿你听谁说的?”苏培盛蹙着眉问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洒扫下人,“是李格格派人来前院递的话?”
主子爷不就十来天没进后宅吗?这李格格未免也忒坐不住了吧?
她一个格格怎么敢如此高调行事?
“小的是听后院负责洒扫的婆子说的,现在里里外外谁不知道李格格要给主子做巧果,大家都等着看李格格的手艺呢!”
那人挤眉弄眼,一派坐等看好戏的架势,苏培盛闻言却已经为李格格默哀了。
这事儿透着古怪,但是李格格倒霉是避免不了,这会儿四爷还在气头上。
“主子爷,您喝杯茶。”苏培盛烹了一杯莲心茶给四爷端进去,拜德妃娘娘跟十四爷所赐,四爷这程子上火得厉害,一直在喝莲心茶降火。
四爷接过茶喝了两口放下,继续看书,余光里却见苏培盛站着没走,就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儿?”
苏培盛当下就将口耳相传李格格要为四爷做巧果的事儿,禀报给了主子爷。
这事儿如今已经人尽皆知,只怕不止四爷府上,阿哥所里头没准儿也有人在议论,若是一个应对不好,成了阖宫上下的笑话,难免会连累四爷的名声,所以苏培盛必须要提前禀报。
四爷闻言,登时都给气笑了,将手中的书本重重摔在桌上,冷笑道:“好得很,真是个个都好得很!”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听到半丝风声,这才多会儿的功夫,就传出李氏要做巧果的事儿来了,而且都从后院传到前院了,只怕用不了多久整个阿哥所都会人尽皆知了,这办事效率真是令所有官员都汗颜。
李氏要真是个行事高调的,也不至于在后院默默无闻这么长时间,四爷能肯定这事儿,李氏肯定是被人给阴了。
至于是谁在背后阴的李氏……
四爷倒不认为是福晋,虽然在大格格的事情上,福晋的做法欠妥让他不满意,但是福晋到底是个懂规矩的,后宅的小打小闹耍心眼儿是一回事儿,但是涉及他的名声,福晋是绝对不敢拿来赌的。
什么是底线,福晋心里有数,更何况他才敲打过福晋,福晋就更不会再次作死了。
他前一段时间故意冷落福晋,存着敲打的意思,让她反思自己哪里错了,福晋称病、闭门反思的态度,他是满意的,也不会一味儿让福晋没脸。
所以前几日,福晋派人来前院询问今年七夕家宴的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