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四爷照常五更起,福晋已经先一步起床了,殷勤地伺候四爷穿衣,只要在福晋这里过夜,都用不上苏培盛伺候四爷起床穿衣。
“用不着你劳累,有苏培盛伺候就成。”四爷看着福晋眼底淡淡的乌青,道。
“妾身不觉得劳累,服侍主子爷衣食住行,本就是妾身该做的。”福晋一脸体贴笑意,然后又弯下腰,继续认认真真给四爷扣扣子。
她低着头,自然看不见四爷的眼中有烦躁闪过。
乌拉那拉氏是父皇赐婚、大轿入门的四福晋,他希望能跟乌拉那拉氏相敬如宾,希望她做好女主人,而不是巴巴地跟奴才抢活计。
不过四爷也没再说什么,由着福晋围着自己忙前忙后。
“妾身已经命人准备好了早膳,主子爷吃了再走吧。”福晋一脸期待看着四爷。
“来不及了,下次吧。”四爷拍了拍福晋的肩,然后就大步流星离开。
福晋站在门口目送四爷离开,四爷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凌晨黯淡的天光中,福晋却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嬷嬷过来给她披上衣裳。
“虽是暑天,可到底这早上还是凉的,福晋仔细着凉。”
福晋拢了拢衣裳,然后转身回了寝房。
李嬷嬷扶着福晋坐下,一边道:“福晋伺候主子爷早起,肯定没睡好,不如再睡一会儿吧。”
“也好。”福晋点点头。
李嬷嬷放下帐幔,福晋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她侧过脸,看着另一个枕头,嘴角再一次忍不住上翘,脸颊露出一个浅浅的、平日不见的梨涡。
福晋伸出手,一下下轻轻地抚摸四爷枕过的枕头,想起昨晚的情景,默默笑着捂住了脸。
她是没想到四爷一从景陵回来就主动来她这里过夜的。
因为七夕那夜的经历,福晋一直患得患失,生怕四爷真的还没消气,如今总算是大大松了口气儿。
李嬷嬷之前提议让拉拢宋格格,一则是可以跟四爷彰显大度贤惠,二则也能用宋格格来打压近来颇为得意的李格格。
福晋一直踟蹰着,让她这个正妻捧着个格格上位,她如何咽的下这口气儿?福晋是真的不想弯这个腰。
看来七夕那晚只是她多心了,可能四爷真的就是喝多了。
昨晚……
四爷一点儿都没有敷衍,最后还伸手抚了抚她的小腹。
虽然四爷什么都没说,但是福晋明白,四爷肯定也在期待他们的孩子能早些来。
福晋笑着笑着又不笑了,一边伸手揉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边发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喜信呢?
一时欢喜一时忧,福晋昏昏沉沉睡了个回笼觉,等被李嬷嬷唤醒的时候,外头已经天光大亮了。
“见福晋睡得香,奴婢本是舍不得叫醒的,只是到了喝坐胎药的时候了,奴婢不敢耽误时间减了药效,还望福晋切莫怪罪。”
李嬷嬷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递到福晋面前。
坐胎药是要按时间喝的,尤其是昨晚上四爷才来过,更是不能误了时间,福晋又怎么会怪罪李嬷嬷,一口气儿将黑乎乎的药喝了个涓滴不剩。
“福晋快漱漱口吧。”李嬷嬷忙得递上一杯茶。
喝了那么长久的汤药,福晋现在其实都不觉得有多苦了,就是舌根儿透着麻。
刚放下药碗,刘玉柱就匆匆进来,说是有事要禀报。
“怎么了?是前院出了什么事儿?”福晋问。
后院一贯被福晋手拿把攥,可前院的事儿福晋却插不上手,全靠刘玉柱留心四爷的行程举动,只是苏培盛把前院管得针扎不进,刘玉柱能打探到的也很有限。
“启禀福晋,昨天李格格做了两食盒的糕点让人送去前院,奴才以为是送给主子爷的,今儿却从听说,昨儿四爷又让人给十三爷送了一食盒的糕点过去,就是李格格做的!”
说到此处,刘玉柱语气里透出一丝狠劲儿:“福晋,定是李格格自作主张给十三爷做的糕点!只怕是盼着十三爷能在外头继续为她扬名呢!”
福晋闻言,登时脸就沉了下来。
这程子阿哥所里不少人都在议论四爷后院儿有个心灵手巧会做巧果的格格,十三爷主动现身说法,可见传言不虚。
为此,福晋没少暗地里恨得咬牙,李氏非但没有因为巧果的事儿被四爷厌弃,反倒借此博了贤名。
一个妾室如此张扬,让她这个堂堂四福晋情何以堪?
更让福晋如鲠在喉的是,还是四爷主动为她做面子,若不是四爷的默许,十三爷好端端地怎么会为一格格扬名?
只要不是睁眼瞎子就能看得出来,如今四爷对李氏的态度跟从前大为不同,是越发看重了。
从前四爷去李氏那里并不勤,差不多就一个月一回,还是为了看大格格,可如今四爷去李氏那里可勤着了,还……
动辄就叫三四次的水。
原本还对昨晚特别满意的福晋,此刻却面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