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如此,她还破天荒梳了最简单的单螺,整个过程,她都不敢直视镜中的自己。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她一遍遍安慰自己。
万岁爷设宴,连她们这些格格也被安排了席面,只是中间被围布隔开,那边男人的笑闹声不时传来,她一直紧张地留意,却始终没有听到四爷的声音。
田格格见她一身新簇簇打扮,猜到她的心思,十分满意,还特地帮她留意四爷的动静。
等听到四爷酒醉离席的消息之后,宋格格自然坐不下去了,打发走了满绣,一溜烟儿小跑直奔四爷的帐子,很快就瞧着苏培盛扶着四爷回来。
苏培盛冷不丁瞧见宋格格还吃了一惊,一则是宋格格竟主动过来,二则是宋格格这一身梳妆打扮……
怎么看怎么像是李格格,再加上背着光,不仔细看的话还真能以假乱真。
苏培盛还没来及张嘴,四爷却开了口:“去……去你李主子那儿!爷要、要见你李主子!”
宋格格深吸一口气,抢在苏培盛面前迎了上前,一边柔声道:“主子爷,让妾身伺候您吧!”
四爷睁开酒醉迷离的眼,打量着面前的人,再开口就难掩笑意:“李氏!看……看爷今晚怎么跟你算账!”
宋格格愣住,她从来没见过四爷笑,从不知原来四爷会笑得这般柔情满溢。
四爷平时都是这样对着李氏笑的?
压下复杂的心绪,宋格格扶住了四爷的胳膊:“主子爷,时候不早了,妾身伺候您歇着吧。”
四爷伸手揽着宋格格朝帐子走去,苏培盛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拦着,站在帐门前给四爷守门。
伴驾不是件轻松事儿,尤其是这次万岁爷出门只带了三位皇子,个个都扎眼,自然是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
赶路的时候,三位皇子得骑马为万岁爷开道,扎营的时候,不管能不能见到万岁爷的面儿,都得去帐前候着,这一路上真是战战兢兢,恨不得睡觉都支着耳朵。
四爷哪里会记得跟着来的宋格格?
从离京到现在,四爷都旷了快一个月了,想必是难以忍受吧?
今晚四爷难得放松,谁伺候四爷不是伺候呢。
……
那晚的四爷特别陌生,不管是温柔的还是激烈的,都是宋格格不曾见过的,她忐忑不安又十分嫉妒,尤其是四爷一声声在她耳畔唤着李氏。
连醉着也心心念念不忘吗?
李氏就那么好吗?
宋格格的复杂心路并没有持续多久,半夜四爷口渴醒来,一直提心吊胆没敢睡的宋格格忙得下床沏茶,待她端着茶回来,熟悉的四爷总算回来。
他坐在床沿儿上,狭长的凤眼冷冷盯着她,宋格格的手一颤,杯子险些脱手。
“主子爷……”
宋格格慌得不知说什么,四爷却已经挪开了眼,沉声唤了苏培盛进来。
“送宋格格回去。”
头顶传来四爷冷冷的声音,宋格格的心顿时跌到谷底,手一抖,杯子到底还是掉了下去,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倒是没有摔碎,只留下一片褐色的污迹。
苏培盛心中暗道不好,行至宋格格面前:“格格请回吧。”
宋格格手软脚软,强撑着去穿衣,四爷瞥见屏风上那抹熟悉的烟粉,眉头紧锁,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重新去给宋格格找件衣裳。”
“以后不许再穿烟粉色。”
撂下这句话,四爷就披上披风大步出了帐子,留下苏培盛跟宋格格双双慌了神。
“苏公公,我……我该怎么办?”半晌,宋格格才缓过神来,无措地看着苏培盛。
苏培盛心中哀嚎不已,你问我,我问谁?四爷动了这么大的气,不定要怎么发落他呢。
“宋格格,您暂且等候,奴才叫人去给您取衣裳。”
苏培盛走了,帐子里就只剩下宋格格一人,明明点着火盆,可是宋格格却还是觉得手脚冰凉,再也撑不住了,宋格格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眼泪无声无息滑落,宋格格痛苦地闭上眼。
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
维珍回来没一会儿,苏培盛就过来了,亲自捧着两个锦盒,恭恭敬敬进了门。
“奴才见过格格,给格格请安!”
“谙达请起,”维珍放下茶杯,含笑道,看着苏培盛手里捧着的两个个头不小的锦盒,不由好奇,“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得劳烦谙达亲自送过来?”
下一秒,苏培盛腰弯得更厉害,声音似乎都更恭敬了:“格格这么说,便就是折煞奴才了,能伺候格格是奴才的体面。”
维珍眨眨眼,这么长时间没见苏培盛,怎么觉得苏培盛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未免也忒……恭敬了。
“谙达客气了。”
苏培盛将锦盒放下,然后打开,一一为维珍介绍。
“格格请看,这是主子爷让奴才给格格送过来的,这东陵壶是宜兴大家陈鸣远的得意之作,这里是云南巡抚今年才进贡的千年普洱老树所产的普洱,已经陈化二十年了,此时饮用正适口。”
维珍看着锦盒里头的紫砂壶,还有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