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头一次碰到四爷做噩梦,当时四爷被惊得都喊出声,那般的惊惶狼狈是维珍不曾见过的,维珍打昨晚就担心。
大爷实在是……太虎了,毕竟是敢当众对太子破口大骂、甚至险些动手的主儿,又能指望他对四爷多客气周到呢?
四爷摇摇头道:“没有,爷就是……就是心里不痛快。”
怎么个不痛快法儿呢?
四爷昨晚其实没细想,在大爷那里喝了个八分醉,脑子昏昏心里沉沉,这个时候再回头想才咂摸出来。
“大哥昨天跟我道谢了。”四爷道。
拿着梳子的手一顿,维珍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为了去年大福晋的事儿?”
四爷点点头。
维珍都给气笑了。
亏得大爷还记得这事儿,都过去一年多了,现在才想起来跟四爷道谢。
要不是如今万岁爷对四爷态度转变,给四爷指派了件肥差,大爷只怕还继续装聋作哑只当没那回事儿呢。
果然,宫里的人惯会见风使舵,不单单是奴才,连堂堂大千岁也是一般。
也难怪皇子们个个卯着劲儿争皇位,谁想做一辈子由人掌控的舵?谁不想做主宰一切的风呢?
“原来大爷还知道有这回事儿呢,我都以为大爷从不知道呢。”
有些话不是维珍一个小格格能置喙的,但是此刻维珍就是忍不住。
四爷心里也不好受,大爷不提这事儿就罢了,毕竟这事儿早被万岁爷一锤定音,但是大爷偏偏就提了,就在他刚领了差事之后,而且大爷还是借着酒醉。
就那么难以启齿,不喝酒就张不开嘴?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四爷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小心眼儿,但是此刻听维珍这么明显护短的语气,心里顿时就舒坦不少,嘴上还装模作样训斥一句:“又口无遮拦。”
维珍撇撇嘴,看四爷闭目养神一副舒坦的模样就来气,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再次扯到了四爷的头发,疼得四爷直呲牙,拿眼瞪她:“红枣糕爷也要!中午就要吃到!”
维珍:“……”
老娘就多余问那一句!
……
为了端午家宴的事儿,武格格这程子真是忙得脚不沾泥,从菜色到布置到席间歌舞,凡事都亲力亲为,佳音佳期跟着她每天进进出出的,都累的腰酸腿疼,更别说是成日穿着花盆底的武格格了。
总算熬到了端午这天,眼瞅着日薄西山,所有的准备都按部就班,武格格坐在梳妆台前,还兀自紧张异常。
家宴准备周全,她的妆容穿戴更得一丝不苟,毕竟难得有在主子爷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有过几次失败经历的武格格真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
来来回回把首饰换了个遍,武格格愣是不满意,佳期捧着首饰盒的手都酸了,眼瞅着暗下来的天光,提醒武格格:“主子,时候不早了。”
武格格心里更是着急,在首饰盒里正一通翻找呢,就瞧着佳音走了进来,武格格忙不迭询问:“李格格出门了?”
佳音点点头:“回主子的话,李格格方才出门了。”
武格格赶紧追问:“李格格今日穿戴如何?”
佳音就是武格格吩咐专门盯着维珍今日穿戴打扮的。
佳音想了想,然后道:“回主子的花,李格格今儿穿了一身雪青色旗装,头上戴了两根银簪并一朵珠花,耳朵戴的是一对玛瑙滴珠耳坠。”
“没别的了?”
“没有了。”
就这?就这?
武格格一脸吃惊,回想上次去拜访李格格的场景,李格格当时好像穿戴得就很简单,没想到参加端午家宴,竟然也是这般素简,亏她还一直担心被李格格给比下去。
佳音又道:“奴婢打听了,李格格从前参加家宴,也一贯十分低调。”
低调?
那肯定是不想扎福晋的眼。
再回想着李格格一贯的处事风格,武格格更加确定这一点,当下武格格就松了口气儿。
福晋不喜李格格,谁看不出来?就算李格格再得宠,到了福晋跟前还不是得夹着尾巴做人?而她就不同了,福晋可是一门心思抬举她呢。
当下武格格换了一身新簇簇的桃红打底绣蝶恋花图案旗装,又从首饰盒里头挑了一套还从未佩戴过的蝶恋花珍珠发簪、耳坠吩咐佳音给自己戴上,一边又取了一对绞丝双扣银手镯戴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