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膳房吩咐今晚多准备几个菜,”李嬷嬷叫来王全子,叮嘱道,“让大师傅包点儿饺子。”
听闻主子爷这段时间特别爱吃饺子,所以李嬷嬷才特意叮嘱。
王全子忙不迭点头答应,然后就去了膳房。
比起之前刘玉柱,这王全子明显老实不少,也更叫李嬷嬷喜欢。
不过李嬷嬷还是失望了,四爷并没有留多久,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瞧着四爷出来了,然后大步离了正院。
李嬷嬷别提多失望了,眼瞅着四爷的背影消失不见了才转身进了寝房,就瞧着福晋正靠在软枕上默默垂泪。
李嬷嬷顿住脚,转身去内间投了个热帕子,走上前给福晋擦了脸,又去沏了杯茶端进来了。
“福晋怎得……不留主子爷用膳呢?这眼瞅着天都要黑了。”李嬷嬷把茶杯端过去,一边小声询问。
福晋摇摇头没接茶杯,哑着声道:“我哪有那心思。”
李嬷嬷手一顿,将茶杯放好,正想着再劝一劝福晋,就听着福晋道:“身子损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再费力讨好主子爷又有什么用?”
李嬷嬷心头一梗,顿了顿,才道:“福晋别这么说,您年轻体健,说不定还会……还会再有生养。”
“嬷嬷何必自欺欺人?”福晋闻言,苦涩地牵了牵唇,“大阿哥本就是强求来的,那种药……用一次就会彻底伤身子,嬷嬷心里不清楚吗?”
怎么不清楚?
就是因为清楚,之前李嬷嬷才劝着福晋谨慎,但是当时被德妃摁着头逼着抚养庶子,连四爷都希望她能抚养宋格格的孩子,福晋实在是熬不下去了。
后来宋格格生下二格格,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二格格,但是福晋却也不后悔,没有宋格格不是还有李格格吗?
李格格的威胁可是是个宋格格加起来都比不了的。
她是福晋心头的一根刺,扎得福晋夜夜都睡不好,饶是总算有喜了,她却还是焦虑不安。
上头顶着个李氏所出的庶长子,她的儿子,就算是嫡子,似乎天生在四爷眼里也打了折扣。
回想起除夕那夜,提前到来的腹痛似乎又再度袭来。
福晋抱着肚子,倒在床上,眼泪再度汹涌。
大阿哥,额娘对不起你。
……
四爷沉着脸回到前院儿,打量着四爷这副表情,小连子顿时就身子绷紧,沏了茶水,小心翼翼奉上,然后顿了顿又退了出去,一边还给苏培盛使了个眼色。
苏培盛会意,见四爷没有别的吩咐,便退到了门外,行至小连子跟前,蹙着眉问:“又出什么事儿了?非要挑这个时候,你小子就算要找死也自己个儿啊,千万别连累师父!”
因为大阿哥突然病重,四爷的心情真是肉眼可见的恶化,别说是小连子瞧着心里打鼓了,就连苏培盛不也是陪着一万个小心伺候?
“师父误会了!不是徒儿的事儿!”小连子那叫一个冤,忙不迭摇头摆手。
“那是什么事儿?你小子少卖关子,有话直说!”苏培盛不耐烦。
小连子赶紧往下说:“徒儿方才不是去了趟太医院给大阿哥请太医吗?赶着太医院里头小太监嚼舌根,徒儿就听了一耳朵,好像是顾八代病重在床,府上着人来请太医,太医却谁都不肯去,也不知他现在都病成什么样儿了!”
说起这顾八代,也算得上是奇人了,顾八代姓伊尔根觉,顾八代是其汉名,其父顾纳禅因作战英勇,当年被顺治爷赐号“巴图鲁”,都道是父承子业,这话不错,顾八代在平定三藩之乱中也立过功。
家族传承、自身素质都不缺的情况下,顾八代却偏要弃武从文,康熙十四年,顾八代以旗员第一的成绩,被万岁爷擢翰林院侍读学士,后面又做了四爷的老师,足见顾八代学问扎实。
按说文武双全的顾八代,本该前程似锦,的确也是如此,后来顾八代官至尚书,但是没过几年却直转急下,因为性情孤傲、过于刚正不懂圆融之道,被万岁爷斥不顾体面,夺了官。
苏培盛打小伺候四爷,自然对顾八代的情况十分了解,听小连子这么一说,顿时就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