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鱼顺着母亲的视线看过去,因为疼痛,葛秀勤的脸上难得有了悔意。
“会做饭不?”
这是机会,葛秀勤忙点头如捣蒜应声,“会!会!我会做饭!”
先前她做不做,温鱼不知道。没有用过煤火的温鱼暂且摸不清当下的东西怎么用,便上前蹲下,三下五除二将胳膊给她接了回去。
“啊!!!”
急促的一声惨叫过后,葛秀勤胆怯看眼温鱼,忙朝着煤火台儿小跑了过去。
温鱼见她拉开小橱柜的门就要拿碗,不悦出声,“洗手。”
葛秀勤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瞅了小姑子一眼。
温鱼抬手将五指依次攥紧,葛秀勤赶忙跨过门槛,端起葫芦瓢里的水加在温鱼陌生的小压井里,随之抓着铁把手上下压了五六下,一股水流顺着朝下倾斜的铁嘴涌了出来。
好新奇!
温鱼按耐着上前的冲动,看着葛秀勤洗了手,又往葫芦瓢里接了水放到一旁,洗过的手往衣服上抹了抹。
温鱼,“……”
还不如不洗。
算了,一时半会儿的改不过来,勉强先看看怎么做饭吧。
“我做饭就可以。”
高胜英上前,扯着温鱼的衣服低声道。
温鱼眉头轻蹙,“大嫂有别的事要忙吗?”
“没有。”
“这不就得了?”
眼看着葛秀勤的脸上堆满了骂骂咧咧,温鱼走了过去,“还是说,你想继续……”
“娘!娘!你就叫我做吧!我最稀罕做饭了!”
大嫂是个活络的,知道跟谁说话顶用,绕过温鱼抓住了婆母的胳膊。
高胜英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怎么,“那行,我给你帮手。”
葛秀勤条件反射看眼温鱼,见小姑子皱着眉,她赶紧拒绝,“不用不用了娘!你歇着,等会儿我做成了,直接吃就行。”
判若两人的嘴脸,建立在断胳膊的基础上。
平时她不管怎么窝里横温鱼都不管,温鱼在,她就得憋着。
好使就行。
高胜英见自己真的插不上手,去外面看了眼,二孙子和几个不上学的小孩儿显摆糖呢,回了家,走到小床根儿开始接着做棉袄。
温鱼则是跟着葛秀勤,走到了小屋。
小屋里面乱七八糟摆设挺多的,大部分温鱼都是第一次见到。
快速把小屋扫了眼,温鱼就看到葛秀勤掀开一口能打到自己胸前的缸,弯腰去里面挖了一大碗米出来。
缸里还放有干粉条和好几个鱼鳞袋,看来这里是放不常吃的东西。
出来时,温鱼瞧见小屋房梁上挂了两个很精致的小篓子。红色的,边沿是黑色的,包了漆。
当下的大米不像后世那么透亮干净,淘米之前,还得挑挑筛筛,把里面的小石子和杂物弄出来,才过水。
“你这是几个人的饭?”
温鱼想知道都谁在父母这边吃饭。
葛秀勤心虚,“我……我多做些,晚上可以熬米汤。”
温鱼黑着脸,“都谁中午在这里吃?”
葛秀勤赶忙表示,“我没忘你家小添!放心放心,这里有他的。”
心好累,啥都问不出来,温鱼去外头找小屁孩儿了。
等栾纵添放学,看到小后妈坐在门口悠闲晒太阳时,自作多情地低下了头。
她是在特意等他放学?
哼!
扭头找了个同村,住在他奶那个胡同里的学生,“给我奶捎个话,说我晌午在我姥家吃饭。”
同学仰头看着栾纵添,再看看阳光照耀下,有些过分好看的小后妈,愣愣点了点头,话都没说出口。
栾纵添沉着脸走到温鱼跟前,“都冒烟儿了,想晒脱皮?”
那口气,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温鱼正琢磨着要不要给他一脚,下地的温遇青回来了。
“鱼鱼!小添?来了哈。”
陌生,还透着一股用心的客套。
把温向党一遍遍打发回家的过程中,温鱼从小孩儿们的嘴巴里得知了温家的基本情况。
原主的父亲温仁章是供销社的会计,周边几个小村子就一个供销社,他这份工作体面又能养家。
母亲高胜英是个典型的家庭妇女,早前是下地挣工分的一把好手。
温家也是五个孩子,巧合的是,这边也是四个儿子一个女儿。
不同的是,温鱼是最小的妹妹,全家人都宠着。
不包括嫁进门的嫂子们。
温家目前是已经分家的状态。
当年为了供下面的弟弟妹妹们读书,憨厚老实的大哥温遇青主动承担起了家里的重任,放弃了继续上学的机会,留在了父母身边。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无论葛秀勤怎么闹腾,温家人都宽容的原因。
媒婆当年说的好听,葛秀勤是十里八乡出了名儿有力气会干活儿,结果到了温家,受了宠,连生两个儿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逐渐膨胀,直到现在这副模样。
老二温观棋是打算将来接父亲班的,娶了个城里知青皇甫淑珍,如今在妻子那边住,两个月回家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