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死犟,心里头小冤种却是知道的。
村子里的男人信奉的就是棍棒底下出孝子,总摆出一副‘严父’的模样,没个好脸色。
可能因为栾惟京往外头跑的多吧,没什么时间浪费在栾纵添的身上,小冤种也就没感觉自己被骂过多少回。
偶尔去找人玩儿,会经常碰到差别待遇。
这会儿对比一下,他生活在这个家可太舒坦了。
最主要的是,知青亲妈走了,他爹又给他娶了个叫人眼馋羡慕的小后妈呀!
放眼周边,没谁能娶得到吧?
也就他爹有俩凑钱,够不要脸才把小后妈哄回家给他当妈。
光是过年这套新衣服新鞋子,不知道多少人背地里夸。还有村里人招待亲戚的酸楂酪,贼有面子!
还有他和堂弟堂妹的酒盒子灯笼,特意把武松打虎的图案给展示了出来,大小孩子都争着抢着看。
这么一想,小冤种舒舒坦坦甜甜进入了梦乡。
没那么快睡着的栾惟京却还在琢磨,小媳妇儿喝多那晚,说了什么扑勒的一环之后,口中的睡煎为何物。
当时小媳妇儿笑得又贼又有深意,涉及到了他的认知盲区。
看样子,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
——
过了年,日子便渐渐回到了正轨。
期间季华西来找过温鱼,和她说了隔壁村子有位姑娘的情况。
挺有名儿的一个巧姑娘,原先都说好了婆家,可是突然就不出家门了,还和男家莫名其妙退了婚。
温鱼跟婆母打听了下,那姑娘还是家里的老大,下头有四个妹妹俩弟弟,光孩子就有七个的大口人家。
温鱼借着招工的理由,和白白去见了对方。
久而久之,温鱼便肯定了她是受害者之一。
这个年代,想说服对方去报案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温鱼可以利用她的手艺,让她走出阴霾,不看家里人的脸色,养活自己。
原文中关于那些被葛光辉以及同伙糟蹋的人,只用几段话就交代了,并没有描述太多,温鱼只能慢慢来。
乡里很多年前有个老电影院,后来镇子上建了新的,就被废弃了。
温鱼去办营业执照之前,就跑了好几趟,把这块地给买了下来,还搞定了建造厂房的所有手续。
栾惟京知道后还大吃了一惊。
而建厂房这样的大事,英明神武、盖世无双、义薄云天的栾惟京栾大爷给包揽了。
温鱼当场就颠儿颠儿写在了小本本上,记下了账,准备以后还。
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温鱼只是提供了她的需求和构思,然后栾惟京和她探讨一下调整部分,就开工。
为了不影响后面的活儿,栾惟京居然还喊了外地的同行们过来帮忙。
这给温鱼瞧的,不得不服老男人的格局。
能把同行处成兄弟的,难怪他日后能大展宏图,当上改革开放之后第一批富人。
栾惟京在前方奋力而为时,温鱼在忙着招人、培训,找帮手。
等厂子开起来,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跑得过来的,她必须找几个有能力的负责人。
刚开始谁都不熟悉,温鱼就让大家把自己做的活儿拿过来给她看。
根据每个人做活儿的情况,还有她们的性格,温鱼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安排。
屋子里地方小,温鱼就叫人暂时都在院子里说话。
天天家里聚集十来号人,小冤种时常碰到,会有些不自在。
这天,最后一个大娘离开之后,温鱼进了屋。
小冤种本来好好在做饭,见她进来,鬼使神差把水舀重重丢回了水缸里,激起多高的水花。
温鱼,“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小冤种,“关我屁事!”
忍住发痒的拳头,温鱼笑着道:“等厂房那边能用,家里就不闹腾了。”
不知不觉间,路边的杨树已经长出了嫩芽。
小冤种是介意家里人多吗?他是介意,他爸和小后妈都把精力放到了破厂房里,小后妈都不和他拌嘴了!
看吧,都会平心静气跟他讲理了。
“闹腾呗!不妨碍我吃不妨碍我喝的。”
温鱼要不是知道他的别扭,都要听不出来弦外之音了。
揪着小冤种的袖子,温鱼给他拽到了当屋,“栾纵添,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有事你就讲出来,别叫我猜。”
小冤种撇撇嘴,迈步往煤火台儿走了过去,“我能有啥事,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管不好自己?”
温鱼好半晌没搭理他,一时间有些摸不准头绪。
小冤种心里‘咯噔’一紧,寻思着是不是话重了?
这不符合小后妈的脾气呀!难不成是最近那么多人烦她,小后妈累着了?
他假装去找东西,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看似无意扫了温鱼好几回。
温鱼盘算着小冤种这情况是不是青春期综合征,放缓了语调,“咱长的嘴呢,不光是用来吃饭的。”
栾纵添比她嘴还快,“也是用来沟通的。”
哟呵!
她说的话小冤种竟然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