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农民而言,麦收可是比过年还要重要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里,有人欢喜有人愁。
各家庄稼地各家顾,有些长得好,有些长得就不那么顺心。
家里人多的,你帮我我帮帮你,说说笑笑也就给收了。
好歹有个伴儿。
最难的,是孤零零一个人在地里收麦子的。
栾惟京家的情况只能是个例,大部分庄稼人麦收,都是很艰难的。
有些人中暑,自己都不知道,硬着头皮死干活干,不敢松气儿。
啥时候交公粮回来了,啥时候才敢缓一缓。
姚子恒狠了狠心,到底没把他老娘和金灿灿的麦子撇下不管,纵使他再不愿意去面对逃荒女,也回来收麦了。
往年都有白白和他一起下地,哪怕白白坐在地头啥也不干,他心里也是甜的。
如今……
看着白家已经收完的地,姚子恒弯下腰,如丧考妣接着割。
他是特意避开了白家人,收的晚。
而被他惦记着的白白,正带着水壶,去给白白爸和白二哥送薄荷水。
这几天不用去上班,走在村里哪儿哪儿都是熟人,白白也就不用担心遇上歹人。
送了水,白二哥和白白爸也没叫她往那里待,把白白给撵了回来。
与此同时的姚子恒家,听见厨房里的响动,闻到饭菜香,‘下不来床’的姚母走出了上房屋,“恒儿在地里晌午就没回来,带去的馍也该吃完了,你去叫他回来吃点饭吧,吃了饭趁着凉快再去割。”
逃荒女装听不见,直起身扶了扶后腰。
她现在八个多月,肚子沉的很。为了不让自己饿死,她才勉强承担起了做饭的活儿。
姚母上前,盯着逃荒女的肚子道:“你年纪轻,好些事都不懂,这会儿就该多走动走动,生的时候才好生。”
就她俩在家,谁也不想吃亏,各怀鬼胎。
姚母看不上逃荒女的身份,图她肚皮。逃荒女瞧不上姚母绵里藏刀的做派,图有个地方遮风挡雨,有吃有喝,到时候有钱拿。
“咳咳咳……我是身子骨太不争气,要不然我就去叫恒儿了。”
姚母还在继续。
逃荒女可不是白白,她知道自己要啥,“我才做罢饭,热的很,去门口喘口气。”
姚母强忍着要训人的冲动,笑着道:“那你去凉快一会儿,我把饭都舀舀,你等会儿了去叫恒儿来家吃饭。”
逃荒女去了大门口。
她算是看出来了,姚子恒他妈压根儿就没有病,她就是懒!不想给她做饭不想洗衣裳不想干活儿!
她不叫姚子恒他妈洗,她自己洗。谁知道姚子恒他娘得寸进尺,见她做饭了,还想叫她扫地,顺带着把门口的草给拔了!
板凳还没有坐热,姚子恒他娘晃悠到了大门口,“快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想割麦都割不成。”
“割不成就明儿个再割。”
逃荒女难得硬气,她倒要看看,不给她好脸色的姚子恒会不会给他娘好脸色。
姚子恒恨她,更恨他娘吧?!
屁事她才不管那么多,她就是身子重,不方便行动。
姚母却忽而笑着道:“你这眼看着就要生了,坐月子不得买点肉补补?”
逃荒女听出来了她话里话外的威胁,这是要她最不能动弹的时候拿捏她呢!
才生罢孩子就离开,有点不切实际,亏的是她自己。
见逃荒女有点松动,姚母接着道:“快去吧,等生了我不会亏待你。”
心里却在盘算着,要是生个孙子最好,如果是个丫头,那就叫她接着给姚家生!
不就是二百块钱?她有。
逃荒女知道自己拗不过她,起身往地里走。
姚子恒出门的时候就说了,这一片儿差不多都收完了,没剩几家。
根据姚母说的位置,到跟前了,应该很容易认。
逃荒女去是去了,那也是真的累。
话,她带到了,姚子恒不回来,她也没办法,自己回来了。
只是还没有走到家,她就开始难受,腿发虚,肚子里头说不出道不明的憋胀。
她还没到日子,不该这个时候发作。
逃荒女开始慌,站那儿完全傻了!
不敢乱动一下,她左右看看,试图喊人帮忙。
可,就近的麦田都空了,离她最近的也有一千多米,“救命——”
她喊,却发不出更大的声音。
肚子里蓦地揪扯,逃荒女疼得瘫倒在地,额头上冒起了冷汗。
好在有人路过,看见了她,赶紧喊人。
地里割麦的村民听见,几个人也顾不上那么多,有个男的把逃荒女抱回了姚子恒家。
“咋这会儿叫人在外头?”
有上了年纪的埋怨姚母。
姚母也着急,“她去叫恒儿回来吃饭,谁知道就成了这。”
“赶紧去叫接生婆呀!这会儿也不知道人在不在家。”
“她这脸色可不对,你提前给接生婆说过没有?”
男人们避开,留下上年纪的女人和姚母说话。
接生婆就是村北角她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