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男子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的雾色,身边的一切场景都在不断地倒退。
那些被淹藏在记忆里的画面,一帧一帧的重新出现。
满眼狠厉的掌权者,在那些倒退的画面里,呈现出不同时期的各种状态。
从顶天立地,变得唯唯诺诺,仿佛从来就不是以一个人。
直到画面停止,他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会儿,还是年华正好的少年时代。
而那个把自己拉扯长大的人,也还在身边。
“这世道可是越来越紧张了,风吹草动的都引人驻足许久。”
“大哥,那批货什么时候可以到?”
“好让兄弟几个尝尝鲜啊。”
说话的人一看就是个标准的小混混,黑话说的比任何人都溜。
一对小且稀疏的眉毛横在脸上,眼睛就好像老鼠的眼睛一样,不仅小,目光都是流转的。
一看就不是个老实的长相,贼眉鼠眼,畏畏缩缩。
就像是刚刚出洞的老鼠,对外界既好奇又恶感。
被叫大哥的男子,倒是一副浓眉大眼的长相,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英气十足。
他把玩着手里的木仓,不时地擦一擦看一看,仿佛是世间珍宝一般的珍贵。
先是拿起木仓看了看,又对着瞄准镜校对了一番,这才把木仓的方向对准了刚刚说话的男子。
对准的同时,虚虚的做了个弯曲手指的动作。
“砰!”
“开花啦!”
这人的虚晃一枪,倒是让那贼眉鼠眼的男子霎时白了脸色。
“大哥,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子小。”
任谁被木仓指着,能纹丝不动?
贼眉鼠眼男子拿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是被吓得狠了。
手持木仓的男子哈哈一笑,走到了这人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小子,还是虚了。”
至于是心虚还是气虚,就看这人是怎么想了。
“准备了多长时间了?”
“说说,大哥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都是兄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你说是吧?”
被叫大哥的男子拍着贼眉鼠眼男子的肩膀,可谓是语重心长。
这世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没成想自己也是瞎了眼,被自家兄弟窝里横了。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怎么就听不懂呢。”
贼眉鼠眼男子眼神游弋了片刻,却又很快坚定下来。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是讲究兵不厌诈。
只要自己不承认,谁逼都没用。
手持木仓的男子轻轻笑了两声,往前走了大概能有十步距离,又飞速的转身叩响了木仓。
“砰砰!”
随着木仓声音的传出,那贼眉鼠眼的男子满脸愕然。
怎么会?
自己明明隐藏的挺好,怎么会被发现了踪迹?
“大哥,你......”
贼眉鼠眼男子呕出一口血,身体瞬间倒在了仓库的地上。
他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的垂下。
手持木仓的男子哈哈大笑两声,走到了地上的人跟前。
“是不是觉得自己隐瞒的挺好,怎么就被我发现了呢?”
看地上的人愕然的神色,手持木仓的男子拍了拍他的脸颊。
自己一手带大的人是什么样,他比谁都要清楚。
就是个胆子比老鼠还小的人,又怎么敢背叛自己?
无非是筹码够不够的问题。
“你想要杀了我篡位,或者是说用我的地盘换取利益?”
“也不看看,你大哥我是怎么把你带大的。”
男子一边拍打地上人的脸颊,一边脸色狰狞扭曲了起来。
他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会为了虚名谋害自己的性命。
好在,他本就活不长了。
就这样吧!
“花在你身上的时间比我自己都多,你就是放个屁我都能知道是什么味的。”
“如今长大了,想要撇开我自己独立了?”
男子丢开了手里的木仓,看着地上不断喷血的人,眼角滑落两行清泪。
自己从始至终,都是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照料。
结果呢,为了这虚位虚名,自认为的亲弟弟可以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
这世道啊,总是这么不尽如人意。
男子站起身转身离开,奔向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
“砰砰砰!”
还没等走几步,就被身后的木仓声响打断了生机。
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想,他是不后悔的吧,不后悔把那把木仓扔到弟弟身边。
小孩子嘛,总是要学着长大的。
用自己残余的一条命,换来弟弟喜欢的人生,其实也挺好的。
彻底闭上眼之前,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年少的孩子,唯唯诺诺的向自己走来。
“哥哥,你可不可以收留我?”
可以或者不可以,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