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勇此时才站出来打圆场:
“将军有所不知,军户们家眷都在卫所附近居住,恐怕是家中杂事太多耽误了,又怕不来会受到责罚,这才请了人来替代。”
“这也是人之常情,还请将军念在他们是第一次犯错,暂时宽宥他们一次。”
说着,又凑到郑元乃耳边仿佛说了些什么。
肉眼可见的,郑元乃仿佛在他的劝说下缓和了脸色。
千户们心头微松。
总算有个懂事的,事情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不是军户的站出来!”郑元乃对阵列里的众人道。
那些滥竽充数的人全部站了出来。
郑元乃道:
“无关人等全部离开军营,军户留下操练。”
“是!”
这群乌合之众赶紧一哄而散,往军营外跑去。
千户们见他似乎没有打算再咬着吃空饷一事不放,心中暗骂愣头青。
面上倒是退了一步,没有反抗郑元乃留下那些军户操练的命令。
“将军,卫所那边还有不少军务需要我等回去主持,我等便不在此久留了。”
几个千户可不想留在这军营被新来的将军操练。
他们在卫所附近都有占地宽阔又舒适的府邸,还有好几房小妾和数十下人。
大冷天的,回去温香软玉喝酒吃肉才是正道,谁有功夫陪这愣头青在这里胡闹。
郑元乃果断挥手放行。
千户们拱手告辞,临走前却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最心腹的百户。
他们可没傻到将手下那么多兵随意交给新来的将军,正因为有这些百户们看着,他们才敢如此放心地离开。
所有该离开的人都离开了。
剩下的兵丁们,满脸悲苦麻木地站在寒风中,等待着新来的上官摆布。
郑元乃让所有人都列阵站整齐,然后开始训话:
“各位军士,从此以后,你们便是我郑元乃手下的兵了!我的目标是把大家训练成一支令行禁止,战力强悍的百战之师!让大家都能杀敌立功,过上好日子!”
这话在兵丁们耳中,与呼啸的寒风没有任何区别。
哪个新来的上官不说些假大空的套话呢,他们早就听腻了。
“你们如今实在太弱了,看看这站着都没力气的样子,怎么杀敌!”
新来的将军不满地大声训斥道。
听到这话,兵丁们心中只觉得无比讽刺。
为了能来接受检阅,他们在路途上奔走了很长时间。
身为军户,朝廷分了田地给他们,军粮和路上的一应开销就必须自行负责。
可他们的田地早就被千户百户们抢夺干净,一家人像是佃户一样辛苦耕作一年,还不如外头的佃农们拿到的粮食多。
他们多带一些粮食上路,家人就要多挨饿好几天。
是以,绝大多数人都只带了拳头大小的几个粗粮干菜团子,每天吃一个,混个水饱。
常年饥饿又长途奔袭,谁站这么久还有力气。
这些顿顿大鱼大肉的上官们怎么可能会理解。
不过,将军似乎对他们的军容很不满意,可别惹了将军发怒,打一顿军棍。
以他们的身体,挨了军棍,恐怕未必能熬得过这个年。
众兵丁强打起精神,努力站直了身体。
然后便听上头的年轻将军大手一挥,高声道:
“所以,以后每个人都必须好好吃饭,认真训练!”
“好了,接下来大家就去完成本将军的第一个军令——”
“排好队,去伙房吃饭!”
啊?
众兵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是军令?
大家排好队,在郑家家丁们的引领下,往伙房走去。
还没走到,一股香得人口水直流的米肉混合的香味便钻入了鼻腔。
这三天里,郑元乃和范大勇已经组织郑家的家丁采买好了这些兵丁们的生活必需品。
郑家的家丁给兵丁们每人发了一双碗筷,然后揭开了锅盖,利落地打起饭来。
每个人发的都是那种粗瓷大斗碗,里头装了满满一碗腊八粥。
黄豆,芸豆,绿豆,红豆,腊肉,都熬煮得又软又烂,与已经被染色的米饭混合成扎扎实实一大碗浓稠的粥,香气扑鼻。
兵丁们饥饿已久,哪里忍得住,都顾不得烫,一接手就呼噜噜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粥,身体终于恢复了些暖意。
他们接到的下一道命令,便是去营房休息。
走进营房,每个大通铺上都摆着一件件厚实的棉服。
“将军说,来不及给大家做棉被了,便买了成衣,大家先凑合着穿上保暖。”
郑家的家丁传达了郑元乃的意思。
兵丁们不敢置信。
新来的将军,竟然给他们每个人都发了这么好一件棉衣。
众兵丁赶紧冲上去,各自抢了一件棉衣,紧紧搂在怀里。
感受着那柔软蓬松又厚实的质感,众人又惊又喜。
这可值不少钱!
这么长一件完好的新棉衣,若是拆出来做成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