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大朝,永安帝便当着群臣的面,公布了梁保的密折,表示自己早就怀疑谭崧,特意派人进行了调查。
如今,既已查得部分罪证,便应把谭崧去官下狱,由南都城司礼监与京城大理寺共同派人查办此案。
而郑元乃顶着谭崧这个直系上官的压力,杀贪官奸细,解救受难军户,没有辜负他这个皇帝的嘱托,应在原本赏赐的基础上,再赏黄金千两。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不已。
谁也没想到,永安帝竟然会突然查办曾经十分信重的南直隶都指挥使谭崧。
听这意思,竟是先前派梁保去南都,就已经开始调查谭崧了。
而郑元乃,也是永安帝的一步明棋。
当然,聪明人也不是没怀疑,这是永安帝为了洗刷天灾带来的污名故意设计的。
但兵部的捷报才刚到五天,永安帝若刻意安排这一出,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五天的时间,传信的人就算是跑死一百匹马,也没法从南都到京城走个来回。
更别提,梁保的密折还附了那几个奸细千户府上的账本,这确实像是早就在开始调查了。
所有人里,唯有礼部尚书袁松伯,先是疑惑,而后心中灵光一闪。
(前文关于袁松伯的辞官的剧情改动过了,仔细琢磨了下,以他的心智之坚毅,应该不至于轻易退缩,所以变成了“君要臣走,臣偏不走”)
郑元乃最开始成为淞沪参将,就是因为率领慈航观弟子杀死百余倭寇。
这一仗又有神灵的影子。
在果断杀死奸细千户,与都指挥使谭崧彻底交恶后,眼看着要被穿小鞋,都指挥使紧接着就倒了霉。
宦官梁保,一改与当地官员沆瀣一气的作风,挺身而出告发背景深厚的谭崧。
这布局风格,怎么看怎么像某位观主。
虽然不知道她所图为何,但永安帝为着名声,显然已经入了局。
而铲除谭崧,也的确是在为南直隶军民除害。
这般想着,袁松伯第一个站了出来,诚恳地称赞道:
“陛下爱民如子,用心良苦!”
如果永安帝肯一直做这样利国利民的好事,他想要称赞与夸奖,那他夸一夸也未尝不可。
永安帝看着袁松伯那尚且还残存着惊愕,却写满了赞赏的脸,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满满的快意和成就感。
这顽固的老匹夫,竟也有真心实意佩服夸赞他的一天!
他这顺水推舟的一出计策,果然妙哉!
连袁松伯都出言相赞,其余人更不必说。
相比之下,谭家及其背后亲故求情喊冤的声音,就完全被忽视了。
下了朝,永安帝便迫不及待地前去与淑懿皇贵妃分享了这一喜讯。
“爱妃,你可知道,袁松伯那老顽固,今日竟也真心实意地夸赞朕了!”
淑懿皇贵妃闻言,心中一滞。
袁松伯那老匹夫,可是参了她姐夫,导致靖南伯府的爵位被一撸到底,还被监禁半年的罪魁祸首。
她心中从没忘记这笔账。
往日里,陛下也是很厌恶袁松伯的。
如今竟因为袁松伯夸了他如此欣喜,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袁松伯向来名声极好,她自然是不会表露出对他的记恨与厌恶的。
她调整了表情,若无其事地笑着道:
“袁尚书毕竟是先太后一党的死忠,他能夸您,那必然是陛下做了了不得的事情,让他不得不夸吧。”
听到“先太后一党死忠”这几个字,永安帝心中那刚生出的一丝好感,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袁松伯这等目无君王的老贼,只配用来提升自己的名望,并且做他手中杀人的刀而已。
“你说得没错,他不得不夸,只是因为朕在他眼里做了利国利民的好事,而非因为忠心于朕。”
“您这么一说,臣妾还真好奇,您到底做了什么呀?”
淑懿皇贵妃顺势转移话题。
永安帝便将他在朝上下旨查办谭崧,重赏郑元乃一事说给她听。
当然,也不忘说,这是他洗刷污名的计策。
淑懿皇贵妃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她前两天还信誓旦旦地跟姐姐说,她三两句话就搅黄了郑元乃升官的机会,姐姐也夸她对陛下的心思更加了若指掌呢。
结果,才过三天,陛下就再次当朝宣布晋升郑元乃,还赏了黄金千两。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一种被打脸的尴尬与懊恼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她心中不甘,于是装作为永安帝抱不平:
“郑元乃如此藐视皇恩,陛下还厚赏重用他,可真是便宜他了!”
永安帝闻言冷笑:
“权柄越大,责任越大。他若守不好三府海防,朕自会问他的罪。”
“若守得好,那便物尽其用。”
淑懿皇贵妃顿时心中放松下来。
听陛下这意思,虽说依旧给郑元乃升了官,却没有忘记郑元乃的狂妄。
既如此,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哪怕郑元乃真的立下大功升官,也迟早有兔死狗烹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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