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着这个所谓的爷爷,苏九月心下叹息。
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痕迹。
面容枯槁,满头银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手上,身上,大大小小有许多新旧伤痕,有的是做农活留下的,有的是做木工留下的……
岁月从不曾善待老人,他却一直善待众人。
总是穿最差的,吃最少的,把好的都留给他们,只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
老人眉头紧皱,嘴唇因疼痛而颤抖,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眼角的两行清泪更是刺痛了苏九月的心。
他,都知道。
刚刚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伤心,却又无奈。
苏九月眼中寒芒乍现。
沈氏,等着瞧,凡事必不如你所愿。
仔细检查了一遍,只发现他腰间红肿一片。
还好,就被蛰了一口。
定了定神,苏九月活动活动了一下手腕。
实际上,她早就有些力不从心。
原本就大病初愈,再加上饥肠辘辘,现在脑子里跟一团浆糊似的,一阵一阵发晕。
眼下首先,是要先止痛。
死人蜂之所以凶险,就是因为毒素时时刻刻刺激着痛觉神经。
很多人其实都不是被毒死的,是生生痛死的。
苏九月心道。
自己若是堂而皇之的拿出布洛芬,言之凿凿说这玩意能止痛,只怕没有一个人会信她。
只能趁其不备,先斩后奏了!
迅速拿出袖中的加强版布洛芬口服液。
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苏九月赶紧将布洛芬灌进爷爷口中。
一呼一吸之间就完成了!速度快到令人咂舌。
沈氏原本就死死盯着苏九月的行动,见此情形,立马像个跳梁小丑般跳了出来。
眼神恶毒,嚷嚷到:“小贱蹄子,你给爹吃了什么!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是不是想将爹现在就毒死!爹平日里对你最好,你为了和我置气居然什么都给爹乱吃?你好歹毒的心!”
说话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捶着心脏一边哀嚎。
“爹啊,我对不起你啊,你临死前还让你被这歹毒的丫头残害,让你死都不得好走,也不知这歹毒的丫头给你灌了什么穿肠的毒药,她这是盼着你早点死呢!”
房间内众人被这么一嚎,虽说也讨厌沈氏的蛮横不讲理。
但此刻,对苏九月也投去了不赞同的目光。
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平日里唯唯诺诺,只知道洗衣服喂鸡,她能捣鼓出什么好东西?
定是为了和沈氏置气,死马当活马医。这将爹置于何地?
这是让他老人家死前都不得安宁!
“月儿,你给爹喂什么了?你怎么不让李大夫看看再给爹吃?”
苏全友不悦看着苏九月,一脸的不信任。
沈氏依旧坐在地上撒泼,闻言嘲讽出声:“她当然不敢!李大夫一检查她还有什么机会去毒害爹?”
门口众人虽说也不赞同苏九月的做法,还是有好事之人帮她反驳。
“月丫头不过是一时间想岔了,心还是好的,你莫要如此败坏她。”
“她一个小丫头哪来的毒药?想来不过是用些杂草随便捣鼓出来的玩意,觉得是什么灵丹妙药呢!”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瞎吃啊。”
“要你们管,你们谁帮她说话,回去让你们爹也喝一瓶?”
沈氏跳起来,青筋暴起,与门口众人再次唇枪舌战起来。
“周氏,刚刚是不是你说话的,来,让你爹来,我亲自喂给他喝!烂屁眼的婆娘,一天就操心别家事情,也不怕阎王爷半夜拔了你的舌头!”
原本苏九月就心神不稳,如今闹起来,她头都快炸了。
面上已经血色全无,苏九月揉揉眉心,等脑袋清明一点,冷然看向上蹿下跳的沈氏。
“大伯母好生有厉害,看都不看就知道是毒药了?这么厉害,要不你来救治爷爷?”
沈氏一噎:“我是没那么本事,我认了,那我也不夸这海口,你没本事装什么装?你问问李大夫,死人蜂蛰伤能不能救!”
李大夫早就心下不满,行医问药,何等严谨?
她这药,都不知是什么时候捣鼓出来的,何来对症之说?
这月丫头简直就是在胡闹!
“胡闹!要是能救,何至于死如此多人?老夫行医三十余载,从未听说有人能在死人蜂口下求生。”
李大夫如此说,沈氏更加得意。
“若是爹此时挺不住了,月丫头你就是杀人凶手!这事你们二房脱不开干系,我必定会请里正主持公道!将你们逐出族谱!”
苏九月看向老实的爹,虽然眼中愤懑,脸上憋屈,却直愣愣的站那里,不发一言。
微微叹气,这个爹,太懦弱了。
她微微一笑:“哦?大伯母说我想残害爷爷,那么,我为何要残害他?”
沈氏被问住了,眼神飘忽,双手尴尬的拍了拍衣角:“谁知道你个小贱蹄子抽什么风!”
苏九月目光渐渐冰寒:“那大伯母想想,我若是不出手,爷爷还有多久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