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我和阿琼,如果被奥卡姆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所以阿琼不得不用精神力干扰了他的记忆,对外隐瞒他的存在,单独将他送走……”
说着,他懊恼地咬着牙关,攥紧了双拳:“所以这些自以为是保护他的行为反而差点害死他?”
“没有……”得知一切都是阴差阳错,应帙连忙说点什么想要安抚龙让,“城邦的新任城主聂景行收养了遂徊,聂景行是中央聂家的大儿子,弟弟是塔校长聂仰止,他把遂徊送到了中央塔就读。”
“聂景行?”龙让似乎是听过这个名字,怔然地抬起头,“聂景行……是不是一个褐色头发,有点卷,脸肥嘟嘟的,还长了很多青春痘的小男生?”
“……”这到底说的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应帙想了想,“聂城主确实是褐色卷发没错,但他不肥,也没有青春痘,更不是小男生。”他意识到什么,问:“叔叔,你是很久以前在城主还年幼的时候见过他?”
龙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自顾自地问:“他觉醒了吗?”
“觉醒了。”应帙回答,“S级黑暗哨兵,精神体是一头棕熊。”
“S级黑暗哨兵,”龙让重复了一遍,倏然呵地笑了声,这声笑里的情感色彩太过复杂,让应帙觉察到过去肯定发生过什么,可是以龙让和聂景行当初的身份背景,二人之间又能发生什么事……?
龙让注意到应帙眼神里的困惑,不过他并不打算解释,只朝着他昂了昂下巴,以非常随意的口吻说:“去吧。”
应帙一愣:“什么?”
“去啊,”龙让又重复了一遍,“出去陪着我儿子。没看他都哭了吗?”
“我……”
“真没出息,多大点事就哭哭啼啼的,”龙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养成了这么一副古怪的性格?要是我……算了,没能陪着他,是我的错。”
应帙已经知道龙让打算做什么了。不可否认,在对方隐晦表达出这一层含义的时刻,他无法避免地产生了一种发自肺腑的庆幸感,他没那么舍己为人,事实上,他虽然看起来做出了极为光辉伟大的举措,但也明白日后大概率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他会在这片空无一人的无聊空间里发疯,会产生一些极端的情绪,会——不顾一切地穿过裂隙离开这里。
应帙从不高估自己的人性,理智和责任让他在此时此刻为恋人和朋友以及世界做出牺牲,做出类似于方才那样正确的行为,但他不可能永远保持清醒和冷静,他终究会拜倒在欲望和私利之下。相信即使正直如耿岳,如果不是沉睡的哨兵无法穿过精神黑洞的裂隙,他也必定早就违背内心的责任感回到现实世界。
所以应帙只能保证会在空间里坚持到最后一刻,直到彻底败给本能。
……其实他再明白不过了,当他放弃坚守决定离开的时候,没有人会责怪他,大家只会觉得他出来得太晚了,他们会喜极而泣,会用无数冠冕堂皇的话语消除他的罪恶感。
最重要的是,应帙也知道他真的尽力了。
世界离了谁都能转,没必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他太懂这些了,他会权衡利弊,会理智地考量,会精明地计算,会平衡外界与自我,所以才最适合留下。
应帙反而担心耿际舟这个看似精明实则一根筋的傻子和遂徊这个总能给他新体验的神奇海螺真就一门心思待在这里守裂隙,硬生生地将自己逼疯。
就单凭这两人被送出去的时候那副生离死别,一辈子都不会再见的样子,应帙就觉得他们肯定是没想过守不动了还可以主动出去这一个选项。
但现在龙让给了他第三种可能,这名缺位二十年的父亲迟来的想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您不想出去看看吗?”应帙问,“周琼,周如翊,您不想见他们吗?”
“你不是说了我在外面就剩一个脑子了吗?”龙让摆摆手,“指不定出去直接死了,那还不如在这里活着。”
“叔叔……”
“快滚,趁我还没改主意之前。”龙让烦躁地揪住应帙衣领,看动作甚至是想把他直接扔上去。
应帙安静地看他一眼,“您确定了吗?”
“还在废话什么。”龙让无奈地原地坐下,见应帙坚持,只好讲出真正的实话,“……我大概率出不去。”
这里分明没有风,但应帙的长发和衣摆一直受裂隙的吸引在飘扬,而龙让身上却静得仿若一潭死水,是具有蓬勃生命力的灵魂和早已故去的死物在对峙。
如何可以谁不想出去?难道耿岳不想吗?他只是不愿意以牺牲耿际舟为代价出去。龙让道德底线比耿岳低得多……他很想出去,他太想出去了,只是出不去而已。
“那……谢谢。”无论如何,应帙还是感谢龙让机缘巧合顶替了他的位置。
他操控精神触梢结成绳梯,一步一步地接近裂隙。
在高处,应帙又一次听见了来自鸟类的鸣叫声,俯下脑袋,一只巨大的朱雀围着长柱盘旋,红色的尾羽极长,划过天际,它似乎非常满意这个新居所,不停发出亢奋的啼鸣。
应帙停下脚步,低头想要对龙让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他伸出手,指腹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