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发疯般想要再次启动【群鸟】,不过很明显,方才注入超额魔力所造成的不可逆损伤,早已不足以支撑它进行一次高强度推进。
如今连维持飞行都是个难题。
另一边,气团自然也没想放弃这次偷袭的大好机会。
子弹、风刃,顷刻间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奔袭而来——
“滚开!别挡路!”
轰!
下一秒,席卷天地的魔力漩涡骤然生成,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生灵……无论敌友全部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气团见形势不妙,急忙后撤,拉开一条安全距离。
轰!轰!轰!
诺雅抱紧双膝,于空中蜷缩成一团,娇小的身躯剧烈颤抖,那双金黄色的瞳孔反复扩缩。
魔力在暴走,灵性在失控。
不断释放出的余波,好似湖水表面泛起的层层涟漪,发疯般扩大。
此时此刻,除了赛琳娜外无人可以靠近半步。
“诺雅……小姐?”
圣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安抚对方情绪,可换来的却只有少女歇斯底里地咆哮,以及质问。
“赛琳娜!你在干什么!你的【加护】在干什么!为什么刚才不去保护她?!为什么现在还不去救她?!”
“诺雅小姐……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我当时吓坏了,没能反应过来……”
“我不想听!快去接住瑟拉菲娜!这是命令!快去接住她!!!”
“你们!还有你们!为什么都只是看着?!一群饭桶!废物!!!”
滚烫的泪水满溢而出,诺雅朝周围的人群破音大吼,可士兵们如今正忙着和敌军战斗,根本来不及顾暇。
“诺雅小姐,我看不到她!她……她已经掉下去了!”
“所以我们撤退吧!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赛琳娜抿紧双唇,带着哭腔连连摇头。
她想稍微靠近一点……
靠近、并抱住少女那脆弱不堪的躯体,或轻轻拉住对方的手,擦掉脸颊残存的泪痕。
可下一秒直接被诺雅强硬推开。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赛琳娜顿时感到脸颊发烫,伴随着火辣辣的疼痛,如同电流般透遍全身。
大脑未能反应过来,泪水便先行一步,不受控制地缓慢流出。
如此熟悉的感觉,时至今日依旧让她无法接受,心如刀绞。
高空、塞罗米尔军、混乱、失控、单方面虐杀……全部都与四年前的一幕完美重合。
什么都没有改变。
自己仍是被拒绝的那方,被舍弃的那方。
“…………”
赛琳娜默默垂下捂住半边脸的手,目光黯淡,表情麻木。
狂风将那团亚麻色长发吹得凌乱,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放眼望去,除两人外,失去诺雅的战斗能力,失去瑟拉菲娜的辅助指挥,帝国军宛如无头苍蝇,彻底沦为了塞罗米尔士兵肆意屠杀的玩物。
气团所到之处仅剩下一串又一串哀嚎,残破不堪的尸体碎块四散飞溅,血雾再次升腾、弥漫,变得更加浓厚。
这时,一旁短暂取回神志的诺雅执意发动【群鸟】,拖着残破的身躯,踉踉跄跄,迟缓飞行。
在连续吐出大口鲜血后,她的声音悲愤且沙哑。
“够了……咳咳!我受够了!混蛋!一群混蛋!都去死吧!”
“所有人都不肯站在我这边!那我就亲自去找——”
“诺雅·埃梅里克!你给我清醒点!瑟拉菲娜已经掉下去了!她已经死了!”
下一秒,赛琳娜凶狠按住少女肩膀,双唇渗出点点血珠,以同样的大吼厉声回应道。
“给我好好回忆起你的理想!再看看现在你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喜欢诺雅小姐,但我只喜欢以前的诺雅小姐——四年前的诺雅小姐!”
“您的成熟稳重,您的举止谈吐,您的领袖魅力……您的一切我都喜欢!最喜欢了!”
压抑已久的心意终于解封,她毫无保留地将其全盘托出,种种情感全部映射于那澄澈的眸光中。
她不再迷茫。
“以前的我不敢直视自己,不敢直视包括自己在内,任何人的另一面……因为我害怕失望。”
“可诺雅小姐……您的另一面是如此美丽、又疯狂,犹如一朵铁水铸成的腥红玫瑰,使我痴迷,使我沉沦……”
赛琳娜声音放得很轻,她温柔抚摸着少女精致白皙的面庞,帮其抹掉血渍。
“我渴望像您一样,因此我花费了很长时间,去尝试直视那丑陋又肮脏的内心……”
“最后我做到了,自己在镜中的真实面貌——虚伪、自卑、伪善。”
“我不是什么圣女,只是一个溺死于爱与被爱的可怜之人。”
“您不是想受万人敬仰吗?不是想扮演那位于舞台正中心绽放的红花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对一片微不足道的绿叶而感到悲伤?!”
“诺雅小姐……诺雅·埃梅里克小姐!我相信您肯定可以找回真正的自己,我会为您祈祷,盼望着这一天尽快到来……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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