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三二
大军回朝,京中热闹了没两天,很快就被另一件即将到来的大事吸走了注意。
——摄政王与夏国公主的大婚。
虽然如今天下人人都知当今摄政王挟幼帝号令群臣,是个不折不扣的窃国奸逆。
但事实上,这都快一年的时间了,一直生活在摄政王的统治下的京城百姓们,也实在没觉得生活有哪里变得不好了。
甚至于,在摄政王开始监国之后,京城乃至京城附近的几个州城的百姓,都明显察觉到他们的生活开始变好了。
其中以农户们的感觉最为明显。
去年春年,摄政王还只是丞相之时,逼迫他们种下的那些从未见过的作物,居然在秋季收获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产出来的作物都是能饱肚能入口的不说,产量也远远高于他们原本种的那些作物。
这些作物全部收获后,不仅能保证他们未来一年不缺粮食,还能将多余的尽数卖给朝廷。
朝廷还给了他们帮忙种植那些新作物的酬劳。
这两项收入加起来,是许多农户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数额。
有了钱,那对于穷人而言有些难熬的冬季也顺顺利利地度过了,比之前随便哪任皇帝在位时,过得都要好。
有了去年那样的经历,今年入春之时,当朝廷又拿来一批新奇的作物种子和新的农耕工具卖给他们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农户都毫不犹豫地就买下了。
反正这价格也不高,而且朝廷都给了他们契书。
这批种子里,种出来的那些不能吃的作物,等到成熟了都会由朝廷买回去。
许多人都是一半地用来种粮食,一半地用来种那些不能吃的作物。
如今虽然种子才种下一月不到,但所有人都已经期待那些作物成熟的时候了。
寻常百姓对窃国监国的那些事情,并不清楚。
从前他们听周围的秀才读书人痛骂摄政王,也以为摄政王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人。
但如今再听到那些骂摄政王的话时,他们却开始觉得有些刺耳了。
人心的变化是悄无声息的。
很多时候,当有人开始意识到的时候,事情便已经走向了他们始料未及的道路。
顺应元年,三月初十,摄政王大婚。
毕竟是与夏国的和亲,即便夏国公主提前被送来商国招致了许多非议,但大婚当日,该有的礼节都还是全了。
两国臣子城外交接,夏国公主穆那舍乘坐鸾车身穿大婚礼服,在两国使臣们的护送之下,走过京都城正门大道,缓缓朝摄政王府而去。
鸾车四角挂着宫铃,一路之上宫铃轻响,红缎轻扬。
鸾车并没有木制的车厢,四周落下的,是层层累累的红纱,旁人能瞧见车里坐了道身影,却瞧不见那道身影的真容。
但坐在鸾车里的人却是能清晰瞧见外边的。
穆那舍盘腿坐在鸾车之中,托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朱唇。
她还以为,那摄政王的大婚,会吓得这商国国都里的百姓闭门不出呢……
好歹也是一国之公主,就算被提前送来了商国,被要求与那摄政王培养感情,穆那舍也不可能真的上赶着去勾引摄政王。
这三个月里,她一直都待在使馆里,寸步未出。
毕竟。
不管是从之前的听闻里,还是在寥寥几次的会面中,她都能感觉到那位摄政王笑面皮相下的,非人一般的冰冷与危险。
身处敌国王都,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这三个月里,不管是使馆里的下人,还是夏国带来的那些侍婢臣子,都一直在不断跟她重复着那摄政王的可怖。
说如今的商国人都恨透了那位摄政王。
但……
穆那舍的目光从周围街道上挤满的百姓们脸上掠过。
这些围观百姓们脸上的表情,与寻常凑到热闹时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区别。
而这便是问题所在。
人人都厌恶的奸相婚礼,围观之人怎会都是这样一副好奇期待的模样。
涂着丹蔻的手指重重在红唇上压了一下。
看来,那摄政王也并非半点不得人心嘛……
……
和亲的礼仪很是繁琐,等到所有的步骤都走完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
这又不是寻常婚礼,自然不会有人来闹洞房,婚房里除了和亲的公主与侍奉她的几个婢女外,便再没有旁人。
唐今推开门,和几个婢女说了一声,让她们去屋外守着了。
婚床上坐着的女子并未盖盖头,凤冠垂落的金链也遮掩不了什么,在唐今走入房间的时候,穆那舍的目光便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两人之前就见过面,唐今也就没跟她客气,“今日辛苦公主,本王明日还有些事,便不多留了,公主好好休息。”
这发展实在有些出乎了穆那舍的预料。
她望着站在自己面前,一袭婚服俊美无双的青年,也开口问得直接:“你瞧不上本宫?”
“公主姿容绝艳,但本王已有心仪之人。今日与公主的大婚便惹得他生怨,若今夜不去安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