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天色不早,从福安堂出来后,徐老夫人便要回去了。
安珞和安平岳一起去送徐老夫人离开,路上安珞对徐老夫人又是感谢了一番。
徐老夫人却只怪安珞太见外,要安珞答应过几日一定再去太师府看她便好。
送走了徐老夫人,在安平岳的提议下,父女俩又一起用了顿晚膳。
安平岳很高兴,这还是那场走水后,父女俩第一次同桌吃饭。
安珞也很欢欣,上一世嫁给闵景耀后,跟父亲一年也见不上几次,她也不记得上次跟父亲一起用膳是何时了。
吃过晚饭,安珞这才带着绿枝和紫菀回漱玉斋。
此时,之前福安堂中发生的事,已在府内传得人尽皆知。
她们回去这一路上,碰到的丫鬟婆子们,再也没有谁敢像之前那样,表面看着恭敬行礼,转过身走不多远又议论纷纷。
现在,所有的下人遇见安珞,只有打从心底里恭敬小心的份,再无人敢僭越冒犯。
安珞对这些还无甚感觉,她本也不在意这些下人。
绿枝却是感受颇深,等她们回到漱玉斋时,绿枝的下巴都比平时更抬高了两分,直惹得安珞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安府下人们的效率还算不错,此时漱玉斋院门处的那片狼藉,已经都收拾妥帖。
见安珞回来,青桑也连忙跑来问安。
她可是见识过漱玉斋守卫战的人,刚刚又听说了福安堂的神威,也知晓了红绡叛主的事。
此时她心中除了对安珞的敬畏外,也担心自己会受红绡的牵连。
但安珞并没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她先吩咐了绿枝和紫菀继续去清点库房,现在时间上不急了,干脆让两个丫鬟慢慢将库房里的东西都清点一遍。
接着,她又对青桑道:“守在院子里,一会福安堂的人送账本和红绡回来时再来叫我,否则别来打扰。”
青桑闻言赶紧答应了一声,安珞点点头,便自己进了房间。
她虽是不怎么喜欢舞文弄墨,但常年憋在屋里,能用来消遣的也就那么几样,因此屋中文房四宝倒是不缺。
安珞也不用人伺候,自己铺纸磨墨,执笔坐到了桌前。
这是她从前带兵打仗时留下的习惯,凡遇大事,便通过这种书写的方式帮助自己思考,确保自己算无遗漏,让思绪更清晰一点。
今日之事,可以说都在她的谋算之内,唯有一点在意料之外。
——红绡。
安珞落笔写下。
今日她唯一意外的便是红绡最后说的话……为何红绡最后会向陈氏求援?
陈氏虽是她爹的妾室,但绝算不上受宠,甚至在安珞的记忆中,安平岳从未在陈氏院子里留宿。
上一世,她曾偶然听家中奴仆聊起过陈氏的来历,似乎说陈氏是安平岳同僚所赠,是有一次安平岳受同僚之邀去其家中喝酒,醉酒后留宿,便在那夜与陈氏有了关联。
酒醒之后,安平岳心中懊悔,本来并没有纳陈氏为妾的打算。
但也不知道是该说陈氏的肚皮厉害,还是她爹命中率惊人,反正就那一次,陈氏便揣上了娃。
等到她出生后不久,她娘刚出了月子,陈氏便挺着六个月的肚子上门了。
这时候再让陈氏将孩子打掉也是不可能了,最后还是自己的娘松了口,她爹这才纳了陈氏进门,她也多了一个妹妹。
等到她娘去世,陈氏就成了他爹后院唯一的女人,他爹虽不宠陈氏,却也从未苛待,在边关那些年,这家中后宅的诸般事务,更是都交由陈氏来管。
平心而论,在上辈子得知陈氏和安珠偷了他爹的印章,联合二房的人伪造证据之前,她对陈氏和安珠这个庶妹并无恶感。
毕竟陈氏并不曾苛待于她,安珠也只是不喜与她亲近,也未曾与她作对。
只是现在想来……那或许只是她们畏惧她爹。
——陈氏。
安珞写下第二行,接着又在这两行之间的位置上又添了一笔。
——梁妈妈。
安珞对此人完全没有印象。
安平岳并非穷奢极欲之人,在边关时,他们家中的奴仆并不算太多,安珞每一个都认得。
哪怕对安珞来说,边关的生活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她还是能确定,家中那些妈妈们无人姓梁,她也从没见过红绡和哪个妈妈,有类似干母女之类的相处。
那就是……这个梁妈妈曾在她家做过活,但后来离开了?
安珞猜想。
不管怎么说,这个梁妈妈是个关键,她身上有着会威胁到陈氏的秘密在。
秘密…威胁……会是什么?
安珞眸光暗了暗。
叩叩——
敲门声传来,打断了安珞的思绪,她抬头向门口望去。
“怎么了?”她问道。
青桑略有些颤抖的声音传来:“小姐,是福安堂的人送东西来了,还有…还有红绡……”
安珞闻言起身,顺手将那张写了字的纸扔进了笔洗里面——
纸上的墨迹很快晕成一团。
安珞推开门走出了屋,对福安堂来的丫鬟婆子们说道:“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