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庆余大夫出来,安珞站起身,看向他手中:“庆余大夫,这是……”
“安小姐,请坐。”庆余大夫走到桌边,将那摞医案放到桌上,“这是我最近一年半的医案,其中……或许有安小姐想知道之事。”
庆余大夫说着,拿出了最上面一本,翻到其中一页推到安珞面前。
安珞听到这时间,顿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歪打正着,庆余大夫或许真得知晓她想问之事。
她忙向那页医案看去,发现那其上记录之人她还稍有印象,乃是一名四品的太常少卿。
根据医案记录,那名太常少卿因素有些弱症,便定时会请庆余大夫去看诊,为其调理身体。
这事本是寻常,庆余大夫也只是平常地看诊,初时没什么不对,直到大约一年半之前,突然开始有了异样。
那太常少卿的病弱之症,竟在半月之内急速好转,竟是与常人已经无异了。
庆余大夫当时还以为这太常少卿是寻得了什么名医,惊奇之下便向其问询是哪位名医为其施了针、或开了药。
谁知那人说起这事,却是遮遮掩掩不愿作答,庆余大夫心中生疑,但也不好继续再追问。
之后很快,那太常少卿的身体状况越发好转,庆余大夫每次为其把脉都觉得他日益康健。
但这样的情况反是让庆余大夫更加担心,毕竟医理之中向来讲究循序渐进,这般的急速变化,很可能是用了猛药。
而猛药,治标不治本,初时起效,日久伤身。
有了这层怀疑,庆余大夫便更加注意此人脉象,终于渐渐察觉出了不对。
只是那不对之处实在太过细微,庆余大夫也未曾见过这般情况,是以也说不准到底是真得有问题,还是他的错觉。
直到……另一名同样脉象之人的出现。
庆余大夫将那些有异的医案一一指给安珞看,有了这些医案做为线索,如今她便也能大概推测出,那股势力究竟是以什么诱惑了那些官员。
色相只是其次,真正的饵乃是消除百病、益寿延年。
这做官同样也是一个熬资历的过程,品秩越高的官员,多数年龄也越大。
人吃五谷,孰能无病?以此为饵,自是上钩者众多。
可实际上呢,那不过是一个陷阱,那毒消耗的乃是他们身体的本元生气,或许开始时他们还会觉得神清气爽、生龙活虎,还当它是补药。
可用不了十年,等到本元亏空,他们的身体会迅速衰败、寿数所剩无几,到时便是吸取再多的毒素,也不会再有好转,唯有死亡。
安珞默默记下了所有涉案官员的名单,每记下一人,心中冷意便越深。
光是庆余大夫此处,便有八名官员中招,上到三品,下至六品,且……
——并非全是闵景耀手下之人。
光是安珞认识的,这八人之中便有两人从属太子一党,有一人更是她外祖的直系门生,众人皆知的的正人君子之辈。
……简直骇人听闻。
安珞深吸了一口气,向庆余大夫道了谢。
庆余大夫却只是摇了摇头,心中也放松了几分。
这一年半以来,此事一直是他心中的一块大石。
他虽隐约察觉到此事背后隐情定不简单,却又没有任何证据,对那脉象之中的细微异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更不知该将这点看似错觉的异常说与谁。
直到今日,安珞来此问询,她身为侯府嫡女、又有徐老太师为外祖,想来安远侯爷和徐老太师知晓此事后,定能将其解决。
安珞离开时仁堂后,便又去了天香楼,找到了卫光,恰好甘湘也在,安珞便着二人去调查这京中官员,都有谁人信道,尤其是那种对太清观多有捐赠之人。
又叮嘱二人,调查归调查,勿要接近太清观。
与此同时,她得知莫阳已经离京出发,去办她交代之事。
又因为今日去了时仁堂,也让她想起了撒格,以及她想给撒格找个师傅的打算。
于是,安珞便将撒格的住处给了卫光,让卫光去找撒格,将影卫的武艺、调查情报等本事教给他。
处理完这些,安珞这才回府,小憩了两个时辰、吃过晚饭后,明面上又早早地熄灯安置,暗里却依旧偷溜出门,去京兆府赴约。
她今日是暗中出门,京兆府衙门口人多眼杂,倒也不好走大门。
安珞便直接不客气地从一角落处,翻入了京兆府内,在衙后一间书房,找到了闵景迟和尤文骥两人。
闵景迟对安珞这突然出现并不意外,尤文骥却是着实惊了几分。
他也知晓安珞不好光明正大地出门来京兆府,是以对安珞这不请自入倒也无甚介怀,只是他原以为自己这京兆府,防范得还算严密,谁知……
竟是他太天真。
安珞心中有事,与两人也算混得熟了,因此也不客套,点了点头便算打了招呼,又看向闵景迟,直言询问。
“如何?”
闵景迟心知,安珞这是在问,他禀告皇兄之事。
他摇了摇头:“皇兄他……只说让我们先继续调查。”
那就是……太子没有表态?
安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