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安珞发问,那人眼中亦是闪过一丝怔忪,随即才注意到安珞面上神色,这才察觉出了不对——
那狐眸之中分明满是探究和灵醒,哪里有什么自伤郁悒可言?
根本不是他以为的欲要轻生啊!
见那人不答,安珞眸光一闪,突然伸手向他脸上面具探去。
那人顿时一惊,猛然后仰避开了安珞的手,却也因为身在水中,一个不稳,自己整个摔进了水中,肩上的安珞也被他在摔倒前,忙轻抛到了一边。
安珞亦通些水性,狐眸微凝忙于水中稳住了身形,确保自己未曾沾湿发髻。
可当她稳住身形后,却发现那人身影已经潜出了十数尺,正向着岸上而去。
“等等!”安珞忙向岸边追去,却也因为要避免沾湿发髻,速度不可避免地被拖慢。
她才走到一半时,那人已经快要到岸边,眼见追是追不上那人了,安珞也只得站下,只睁大眼去看那人的身形,希望之后能以身形为线索,找出此人的身份。
然而那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安珞的意图,一直借着河水隐藏着身形,只有头和肩下一点露在水面之上。
直到快要岸边时,他才突然停下,转头向安珞看来。
两人遥遥对视了一眼。
安珞知晓,他此时停下、便是不想自己看清他的身形,可她不信这人还能永远不上岸。
而那人亦是猜到,安珞是想记住他的身形找出他到底是谁,因此也在想着办法隐藏。
两人隔空对峙,安珞微微眯眼,看着那人勾了勾唇,再次提步、蹚水向岸边走去。
他不上岸,那她便再去抓他好了,她倒要看看,他还能逃去哪?
见安珞继续向自己靠近,那人眨了眨眼,却依旧没动。
直到安珞与他之间的距离又缩短了一半,两人之间只剩十尺,那人眸光一闪突然发难,以手臂挥向河面,向安珞的方向击打出大半人高的水浪来——
“!!!”安珞。
安珞没想到这人突然这般动作,忙向后避去,下意识以袖遮挡溅来的河水。
但她刚一抬手便意识到不对,忙化臂为刃斩断面前水幕。
可此时到底已经是晚了,这水中移动的速度尙还会被减缓,上了岸却是溜得飞快,她只看到那人一点袍角,融于不远处转角的夜色。
侧耳听去,那脚步声已经迅速远离此处,消失在了她耳边。
安珞在水中又静立了片刻,未曾想到那人竟还真有这个本事,就这么从自己眼皮底下跑了,她还一点那人身份的线索都未曾得到。
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好一会,这才收回了目光,却在看到岸边一物时,又怔愣在了当场——
一朵皎白色的辛夷花,正静静躺在岸边的月色下绽放。
安珞微微蹙眉,盯着那花仿佛是看到了什么危险之物,狐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抹玉色,迟疑着慢慢上了岸,向前两步到了那花旁边。
安珞垂眸盯着地上的辛夷花又是半晌未动,直到一阵夜风吹过,地上的辛夷花随着夜风向一旁滚去,安珞这才仿若惊醒一般,下意识便俯身捉住了它。
待她回过神来,那辛夷花已经被她捏在指间了。
指间的辛夷花似乎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随着她的动作,大颗的水滴已经滚落,只剩被夜风吹得细碎的极小的水珠挂满花瓣,映照着星光灯火、月色无边。
若说之前发现那人竟不是闵景耀时,安珞心中虽然惊讶,可多年疑惑却也终于在那一瞬间得解,剩下的只有“原来如此”的释然。
可眼下那人留下的这朵辛夷花,却让安珞再次陷入了茫然。
这花……是留给她的?
……他到底是谁?
安珞心中疑惑,却只觉得自己纷乱的思绪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十分陌生的情绪,竟让她隐隐有些无措起来。
又是一阵夜风吹来,一阵凉意让安珞重新冷静了下来。
想不通之事,那便先不想了,安珞看了眼天色,犹豫了一下,便将那朵辛夷花收入怀中,望了眼靖水河上,这一世未曾被她捞回的河灯,离开了河畔。
那人究竟是谁暂且不论,可既然他并非闵景耀,这今夜之事,似乎比她原本所想更有趣了几分。
上一世,那人劝过她后不久,绿枝便亲自驾车,和红绡找来了此处,而那人也在察觉到两个丫鬟赶到之时不告而别。
她后来也问过两个丫鬟,但绿枝和红绡只说是接到了一团掷来的纸条,上面写明她在此处河边,想来亦是那人通知了两个丫鬟。
之后她就在此处直接上了马车回府,一路上也没有再下过车,一身湿衣并未被除两个丫鬟外的他人瞧见。
可到了第二日,街上不知何处便传出了一条消息,说她于花朝节灯会落水,幸得齐王搭救方才无碍。
此事传得京城之中人尽皆知,不多日,闵景耀便上门来提亲,只说不忍她闺誉有损,愿娶她为妃,对外只说两家早有婚约,这落水相救一事,自然也就成了美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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