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安珞便听说当今圣上于今日早朝之上,发布了两条新的诏令。
其一,便是如她所求一般,闵文益赦免了那些幸存道人的流放之罪。
其二,却是一道让安珞感到十分意外的诏令——一道罪己诏。
在这一道罪己诏中,闵文益将太清观一案的责任,全部揽于己身,直言此案乃是他治吏不严之过。
同时,他也借由此诏令,尽数阐明清和妖道与三清道人之分别,言明将清缴国中所有清河妖道,还天佑以安泰。
此诏一出,太子近日困局立时而解,那些指责太子声名有亏的说辞,也立时随着这一道罪己诏、烟消云散。
安珞也着实没有想到,圣上竟会如此作为。
太子愿背负骂名,是为了那些无辜受害的女子。
而圣上愿背负此名,是为了自己的皇儿。
如今想来上辈子时,太子殿下若非被闵景耀所害,他应是能在圣上的支持下,安稳登上皇位才对。
这罪己诏一事虽在安珞意料之外,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此事对他们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毕竟这罪己诏一出,不仅为太子正了名,同时也是向朝堂之上传递出一则讯息——
那便是在圣上心中,这储君最属意的人选,唯有太子闵景行一人!
对面这样的圣心,该动摇的应是闵景耀一党,该急的也应是闵景耀才对。
若她料想地不错……想来闵景迟和樊夫人那边,今日便也能有个答案。
正如安珞推测的那般,绿枝今日那十圈还未跑完,樊夫人便回到了时仁堂来——
“淑儿!”
“娘!”
安珞听到唤声,转头向门口望去,就见樊夫人快步走了进来。
樊夫人直奔到榻前时,才注意到安珞也在,她顿觉自己失礼。
“……安大小姐。”樊夫人忙向安珞福了福身,“妾身看到淑儿一时情切、对您失了礼数,还请小姐恕罪……”
安珞自是不会因此挑什么理,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未放在心上。
樊夫人回到时仁堂,那就代表着闵景耀盘剥商户一事应是已经解决。
此事虽表面上是由樊夫人出头,但其背后真正的布局之人却是闵景迟,如今樊夫人在此,闵景迟也应是来了此处才对。
“樊夫人不必客气,你与樊小姐也几日未见了,心生思念有什么可怪……是五殿下送您回来的吗?他可是还在院外?”
安珞边问着,边侧耳去听院外的动静。
也是因着这两日,周围来往人数众多,尽是受害女子的家人在附近行走,安珞这才连樊夫人归来的脚步声都没听得出来。
只是……怎么她此时听来,院外并无有正驻足等候之人。
樊夫人听到安珞这一问微怔了一怔,她本想偷眼观察一下安珞面上神情,却又被帷帽所遮掩。
眼看安珞已是准备到院外去寻人,樊夫人这才连忙开口。
“哎,安大小姐!”她出言叫住安珞,略顿了顿,这才小心地又道,“呃…昭王殿下他……只与妾身一同进了后院,之后便回去了……”
“……回去了?”安珞一愣,顿时有些不解,“他是刚刚又收到了什么消息,突然有事才离开的吗?”
按理说都到了这时仁堂了,就算不是来寻她,那也是该去寻尤文骥的才对,怎么也不该来了就走吧?
这得是个什么消息,能让闵景迟突然离开……是又出了什么事?
“不、不是……”
眼见安珞这般,樊夫人也略有些尴尬,她小声道。
“昭王殿下就是、就是进了后院便突然停住了,在原地站了一会,便让妾身自己回来了。”
她没说的是,昭王停在那时,目光一直望的都是厢房这边的方向。
她直觉昭王似乎是在……回避安大小姐。
安珞又是一怔,心中更加不解,但她也不是闵景迟肚子里的蛔虫,光是这般乱想、也想不通闵景迟这是又怎么了。
毕竟以闵景迟之智,安珞觉得,他应该也碰不到什么解决不了之事。
再说这一世又不像上辈子,两人只是话都没说上几句的暗里对头,如今他们也算是是相熟了,若真有需要她帮助之事,就算是看在她哥的面子上,闵景迟只要开口,她自然也会相帮。
至于闵景迟来不来的……反正就是逼闵景耀吐出银钱那点子事,这过程她都能猜个七七八八,她问樊夫人也是一样。
安珞这样想着,也就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扔到了一旁。
她看向樊夫人又问道:“你与其他商户被盘剥的那些银钱,如今是都还回到你们手中了吗?”
樊夫人进门之时面带喜色,想来那边的事应是解决得还算圆满。
“……是。”
见安珞没有继续追问昭王之事,樊夫人也略松了口气。
她之前在旁边看着,那昭王对安大小姐应是有几分情谊才对,反是安大小姐似乎全无所觉。
可昭王如今却又对安大小姐避而不见……她也是看不懂这两人。
樊夫人抱着女儿敛了敛思绪,又小声对安珞说起事情的经过来。